谢韵因他身份特殊,忙还了一礼,这才道:“婆婆身体不适,你舅舅吩咐了,让我时常在跟前照应。另外,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觉得也没什么听不得的,是吧?”
齐崇光听了,沉吟了一会儿。
虽然他跟谢韵来往不算多,但每次见面,谢韵都是落落大方、从容自若的神态,比起之前那大舅母杜氏,要强太多了。
谢韵未嫁之前,名声就很好,都说她识文断字聪慧大气,嫁过来之后,也是人人夸赞。
且谢韵说得有道理,她跟外祖母是婆媳,也没什么需要回避的。之前他跟外祖母谈话时,二舅母不就在场吗?
接下来,他要说的这番话,于外祖母而言,肯定不怎么中听。
有知书达理的大舅母在,若是帮着劝几句,于自己而言,岂不要有利得多?
齐崇光想到这里,正要开口时,林太太已经哼了一声,朝谢韵道:“我外孙让你回避,你竟敢不听,一点都不将我外孙看在眼里,好大的胆子。”
谢韵微微一笑,神色自若,正要答话时,齐崇光已经道:“没事儿,大舅母是一片好意,就让她留着吧。”
林太太见他突然转了语气,整个人都懵了。
等她回过神来,齐崇光已经挥退屋里伺候之人,清了清嗓子道:“外祖母,之前你说梦见我母妃了,近来还做过这样的梦吗?”
林太太瞄了谢韵一眼,才点头道:“当然,你母妃跟我说的话,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齐崇光叹了一口气,皱着眉道:“母妃这样,想来是心中积怨甚深。外祖母放心,我让底下的人寻了个法术高超的道士,已经收到回信了。等那大师做几次法,超度一番,母妃自然就能早登极乐,不再入外祖母的梦了。”
林太太听他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等终于弄懂齐崇光的意思,怒火一**涌上来,令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再也顾不得谢韵在跟前,直接扯着嗓子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外祖母的话吗?你母妃让你别跟李郡主来往,你不肯听,还要找人作法,欺压她的冤魂吗?为人子者,你竟然枉顾亡母遗命,你对得起她吗?”
齐崇光早料到她会动怒,倒并不激动,不慌不忙的道:“外祖母息怒,身为人子,崇光岂敢置母妃的遗命于不顾?但近来崇光跟佳禾郡主接触了几次,觉得她对着父皇时,一直有礼而疏离,绝无故意勾着父皇,若即若离为自己谋算私利之心。”
他在林太太床榻边坐下,叹息道:“另外,崇光反复想过了,不错,父皇之前对母妃确实一往情深,但母妃逝世是事实。崇光虽然年纪小,不懂儿女之情,但觉得以父皇的年纪、身份,能让他动心动情的女子不计其数。就算没有佳禾,难道不会有别的女子,走进父皇心中吗?母妃纠结于父皇变心,不过是自苦罢了,对佳禾郡主的恨,也有些莫名其妙。”
谢韵何等聪慧,听到这里,已经恍然明白了些,不由得看向林太太,一脸震惊。
她怎么都没想到,林太太竟然会来这么一出。借口林梦湘托梦,让齐崇光恨佳禾郡主,少跟李家那小郡主来往。
这真是一着出奇制胜的妙棋,想必,林太太心底一直很得意,觉得自己拦得住齐崇光。却是没想到,有朝一日,齐崇光竟然会对她的话提出质疑之意。
谢韵心底,不免就有了感叹。
为了阻拦齐崇光跟李郡主走近,私底下,林太太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可惜,她再用心,到头来,仍旧没法子改变大势。林太太听了这番话,看着侃侃而谈的齐崇光,气得身体发颤,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笑道:“好好,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了。你是铁了心,要跟李家那小蹄子来往了?哼,那丫头我之前见过,长得比诗意差多了。我还听说了,她脸上有疤,成了丑八怪。就这样的货色,你竟要当成宝不成?”
齐崇光听她提及蕾儿脸上有伤疤,眸底闪过一抹痛惜,才回应道:“不错,李妹妹脸上确实白璧微瑕,但她心性好,昨天还为自己的脸痛不欲生,今天已经恢复成开朗自信的模样。她表现出来的开朗、大气、豁达,连我都要佩服心折。心慈则貌美,崇光绝非以貌取人之辈,以后一定好好跟她相处,绝不会因她的容貌而看低她。”
他说到这里,露出笑容道:“外祖母,李妹妹真的很不错,崇光见过的所有女孩中,她是最特别最让人移不开眼光的,且在崇光面前时,一颦一笑出自本心,绝无半点矫揉造作之处。外祖母跟她接触得少,才对她心存偏见。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崇光将她带给外祖母见一见,外祖母了解了她的性情,必定会喜欢她的。”
林太太冷笑,尖声道:“别做梦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她。她才八岁呀,给你喝了什么迷汤?还是说她什么脸面都不顾,小小年纪就知道狐媚手段,脱了衣服勾引你,这才弄得你神魂颠倒?”
齐崇光哪料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涨红了脸,皱着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