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看待,自是对蕾儿另眼相待。遇上齐崇光跟蕾儿争锋,他反而站在蕾儿这边,一颗心偏得不行。
这一年多来,蕾儿和薇薇不时到宫里走动。两人年纪虽然小,但活泼灵动,十分有趣,真仿佛小棉袄一般,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相比之下,对千柔其他两个儿子,他的感情就淡得多了。
如今,听说有人胆敢伤害自己视若珍宝一般的蕾儿,齐逸峥岂能容忍?自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好发泄心底的不满和怒火。
玉欣扬着下巴,冷笑道:“你放心,她已经离死不远了,就算活下来,也是容颜尽毁,身体残败不成样子。”
齐逸峥听她信誓旦旦,这才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害了蕾儿的人,若是还想安生,朕绝不答应。”
这时,玉欣却将下巴投向齐崇光,皱着眉道:“说起来,虽然是父子,你也是按太子的规矩教导的,但你这心性,有些优柔寡断,比起你父皇却是差太多了。”
之前她正在气头上,齐崇光跳出来,说不要弄出人命的话,玉欣记忆犹新。
这会儿想起来了,自是毫不留情,有什么就说什么。
齐崇光脸不由自主红了,低下头默了一瞬,低声辩解道:“我之前不知道是乔玉兰害蕾儿,这才多了一句嘴。再者,我也是为了姑姑的名声着想,怕姑姑将事情闹大了,来日旁人会说闲话。”
玉欣柳眉一挑,沉声道:“名声罢了,何必放在心上?被人说几句闲话,是会掉块肉还是会吃不下饭?有仇不报才可笑,才会如鲠在喉日夜难安呢。崇光,我逾越教导你两句,人活一世,从来都不能万事周全。遇事时,想清楚自己最在乎的是什么,最起码,不要让自己后悔不痛快。至于其他的,根本不必在意。”
齐崇光听了这番话,心中似有所悟,又被齐逸峥冷厉的目光一扫,低下头无言以对。
千柔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红着眼圈道:“我倒觉得齐公子没做错,那乔玉兰,我恨得不行,但到底是个小姑娘,惹的事儿罪不至死。”
她叹了一口气,带着歉疚道:“若是因为这桩事儿,让姐姐落一个飞扬跋扈、草菅人命的名声,我于心何安?若是那乔玉兰伤重不治,来日旁人议论起来,必定偏向她,姐姐和蕾儿名声却会有瑕疵。我知道姐姐不在意,但姐姐付出这么多,搭上自己的名声为蕾儿出气,我如何承受得起?”
齐逸峥见她落泪,心中痛惜,却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说到底,彼此成长的环境不一样。他与玉欣乃是皇室出生,骨子里就有那种“谁让我不痛快了,一顿鞭子打死”的冷傲观念。
在他们看来,死了就死了,一条人命罢了,根本不值得在意。
但千柔不一样,她是庶女出身,从未觉得自己比旁人高贵,更不会漠视人命。
蕾儿受伤,千柔比谁都心痛,但她并没有那种杀了乔玉兰泄愤的念头。
这是她柔软的一面,但他并不觉得不好,反而觉得,她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之后,还能保持一颗纯真善良的心,难得可贵。
他爱她的全部,连她如今流露出的软弱慈悲,他也觉得与众不同,觉得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理所当然,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该是他的心头好。
心思转了一转,齐逸峥温声道:“你放心,此事是林家那边的人弄出来的,朕自会出头打点妥当。即便那乔贱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绝不会牵连到皇姐和蕾儿身上来。”
他的语气太过温软,令齐崇光忍不住心一抖,抬起头来看时,见齐逸峥看向千柔的目光,带着专注和温情,仿佛整个世界,只看得到千柔的存在一般。
这一刻,齐崇光终是万分确定,原来,父皇真的很爱佳禾郡主,将她视若生命一般。
就是这份情意,让母妃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吗?
他并不懂男女之事,但随着年纪的增长,阅历增加,对于外祖母之前说的那些话,他心里懵懵懂懂,倒是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平心而论,父皇恋上佳禾郡主,似乎并不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母妃过世甚早,嫁给父皇,才陪伴了父皇两年的时间。
父皇有血有肉,又是这样高贵的身份,恋慕他的人,数不过来。
这样的形势下,父皇似乎不太可能守着对母亲的痴恋,寂寥过一辈子。
没有佳禾郡主,也会有别人吧?会有一个人,慢慢占据父皇的心,然后,在日久天长的相处中,让父皇渐渐淡忘对母妃的情意,投入到新生活中吧?
且一直以来,佳禾郡主对待父皇时,总是谨守礼仪,似乎并不像外祖母说的那般,故意若即若离,好令父皇离不开她。
外祖母还说,蕾儿在他面前时,故意表现得与众不同,说蕾儿是受了佳禾蛊惑,故意为之,好吸引他的目光。
但他自己跟蕾儿相处时,总觉得蕾儿时而娇憨,时而狡黠,时而大气,时而刁钻。
她有多面,但总觉得,哪一面都是本性流露,自然、活泼、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