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何必忍?如何能忍?
月白也气得不行,连声冷笑道:“这地方没法呆了,咱们直接回去吧。”
跪着的丫鬟忙仰头道:“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信嘴胡说,冲撞了贵客,还请小郡主不要见怪。”
月白眸色锐利,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
那丫鬟呆滞了一下,才嗫嚅道:“奴婢见你们生气,猜的。”
“好一个猜的,”月白拂袖,冷笑道,“今儿个你家太夫人贺寿,请了京中有名的戏班子,依照我说,倒是不必花这钱,直接请你们登台去唱就得了。”
绯红情知是有人在算计,刚才头脑发热才发了火,如今细一思量,却觉得不对劲。
她凝神想了片刻,咬了咬唇,拉着蕾儿细声细气道:“奴婢知道小姐心里不舒服,但今儿个是林太夫人的好日子,小姐凡事要多忍耐,不然旁人会说你没规矩。且这两个丫鬟是林府的人,没有外人在场,她们完全能反口不认,到时候,就成小姐无理取闹了。”
若闹腾出来,绯红不必深想就猜得出,这两个丫鬟立刻就会反口的。
且此事虽是旁人刻意算计,但这两个丫鬟其实是私下议论的,一个偷听是非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到那时,所有人都会觉得蕾儿蛮横,竟然在主人的宴席上惹是生非。到那时,有心人若再推波助澜,蕾儿的名声,会彻底坏了的。
蕾儿正七窍生烟之际,听了这番话,歪着头道:“她们说我的坏话,我若不忍,到头来,我竟要被人指责不成?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什么道理?绯红苦笑,这世上,很多事情,本没有道理可言。
她看着蕾儿,心里有些疼。
自家小姐看着刁钻顽皮了些,但一向是极其单纯的,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心计。
听妙音说,上次她在东宫被林良娣算计,整个人都傻了,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事后,小姐也只是唉声叹气,说几句林良娣是坏人,自身却没长什么心眼出来。
这样的小姐,竟然会被人算计,过早见识这世间的丑陋,让人如何不怜惜心疼?
感慨了片刻,绯红继续道:“小姐,奴婢说的这些,你可能一时理解不了,但奴婢对你的忠心,难道你要怀疑不成?夫人让奴婢照顾你,奴婢自要以你为重,以大局为重。你听奴婢的话,这事儿先忍下来,等回去之后,奴婢与夫人自会好好跟你解释的。”
蕾儿一则知道绯红确实一心一意为自己打算,二则,想起来时母亲嘱咐过的话,默了片刻,咬着唇道:“你说得对,我明白了,我不闹,这事儿就当没发生好了。”
绯红松了一口气,忙道:“小姐肯配合,奴婢很欢喜。”
话音刚落,却听得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哎呀,李妹妹,我等了半天,你怎么一直没来呢?”
却是林诗意的声音。
绯红目光一闪,细一打量,见林诗意带着十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款款步了过来。
林诗意被众星拱月,走在最前面,一身鹅黄色宫装,衬得其人清丽如春日的一抹暖阳一般。
她本就长得好,如今刻意打扮了,很有几分林梦瑶的品格。
绯红却在心底冷笑,暗自想,长得倒是跟林梦瑶相像,但那颗心,只怕早就染了世俗之气。
蕾儿因为刚才的事儿,心里很不舒服,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抬起头平平板板的道:“路上遇上了点事儿。”
林诗意目光一闪,立刻问道:“什么事儿?”目光一闪,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皱眉道:“这是我林府的丫鬟,怎么无缘无故跪在这儿?莫非她们得罪李妹妹了?若真得罪了,李妹妹只管说出来,我一定严加惩罚。”
蕾儿咬着唇,默默不语。
绯红走上来站在她身边,不动声色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忍耐为上。
绯红面上若无其事,心底却冷笑不已。
瞧瞧人家这番话说的,什么叫无缘无故跪在这儿?一来就给自家小姐扣帽子,暗示蕾儿无理取闹,容不得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让人不能不佩服。
这林诗意,年纪小,心眼可不小。这种女孩儿,怎么比喻好呢?对,真像主子平时说的,是一朵故作娇柔实则心比旁人都黑的白莲花。
蕾儿被她安抚着,这才开口道:“说起来没什么,不过是刚才我们走过来,她们没瞧见,觉得不好意思,这才跪下请安。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苛责的人,她们根本不需这样多礼。”
说着,便转头看向那两个丫鬟,挤出一抹笑容道:“我早说了让你们起来,你们却不听,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当我蛮横呢。”
这番话说出来,林诗意吃了一惊,蹙眉想,不该这样呀。
她跟李蕾儿虽然只见过一面,却瞧得出蕾儿性格单纯,生气时瞪眼,高兴时微笑,根本就不知道喜怒不形于色是什么意思。
母亲算计得天衣无缝,那些话,按理说落入李蕾儿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