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灯火摇曳。
白献之的手还在门上放着,未曾发力,便推开狭小细长的缝隙。看着这条缝隙,白献之的心开始悸动,仿佛哪里藏着另一个瑰丽的世界。朦朦胧胧的灯火照出着撩人的灯影,细长的灯焰仿佛起舞的天女,婀娜多姿。
白献之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又轻手轻脚的把门带上。槐序在安静的翻阅着佛经,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经书翻动的声音成了灯火里唯一的细语。
油灯摆在槐序的桌前,迷蒙的灯火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薄金,他面上明明毫无表情,却意外得生动了起来。许是因为他微微抿着的嘴唇,许是因为他读经时掠过书页时的眼神,不管是哪一样,都让白献之的心躁动了起来。
喝过的酒在体内燃烧,火焰从腹部蹿到心脏,烧得他嘴唇发干,喉咙紧锁。他轻轻地走到槐序身后,从背后拥住槐序,把槐序扣到怀里,叹息一般的叫道:“师兄……”
白献之的身体火热,因为修行玄阴法,他体温一向比较低,喜欢往槐序身上靠,汲取他身上的暖意,但今天却烫得厉害。槐序端坐不动,手指缓缓缩紧,身体更是仿佛被他的呼吸烫到一般,微微有些颤抖。
“师兄,师兄。”白献之低声叫着,脑袋在槐序后背磨蹭着,只是片刻,便不满足的把下巴勾到槐序肩上,道:“师兄,我喜欢你。”
他说着话,眼里几乎落下泪来,只怕槐序对他冷漠,对他不闻不问,对此装聋作哑。
槐序对他的心思了若指掌,已经有意为难他好些日子,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便是有气也消了。他转过脸,两人脸贴着脸,白献之听到他说:“我知道。”
槐序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看着白献之被欺负得惨了的表情,莫名有些笑意,便轻轻笑了起来。他这一笑,白献之又觉得有几分羞恼,报复似的在槐序脸上轻吻了起来。
带着几分试探,又带着几分欢喜,白献之沉迷在这肌肤相亲,呼吸相闻的满足里。槐序有些措手不及,这个吻从面部移到嘴上,唇齿相接的时候,槐序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白献之感受到他的紧张,将他抱紧,生涩的吻着他的唇。
这感受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接受,也没有话本里说的美好,槐序接受了,试探性的学着回应起来。
这一吻绵长,白献之的鼻息喷在槐序的脸上,槐序看到他眼里的欢喜,也看到他眼里的患得患失。
“师兄……”
“嘘。”
槐序抱住他的头,轻轻回吻起来。从他的眉眼到喉头。
“唔……师兄,师兄……"白献之轻轻喘息着,声音暗哑,仿佛有一团火焰越烧越烈。
槐序伸手轻轻一招,桌案上的灯火熄灭,藏经阁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只听到细碎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声音在紧闭的门中回荡。
只是一夜之别,自槐序笑着招来翟先生问起小家伙的学问开始,黑山上便被一股无形的风吹过,冬天过去,一江春水又活跃起来。
容娘知道必是大王气消了,找来白献之问询,却见这孩儿已然傻了一般,只红着脸痴笑。容娘叹息的摇了摇头,却又在嘴角挂着笑意。
孩子对她来说便是心结,白献之给她填补这个空缺,使她的内心圆满。对于娘来说,看着孩子幸福,便已经是莫大的欢喜。
对于寻常人家,看着孩子成家立业便是圆满,但这对母子都不是寻常人。立业,这黑山的基业便有一半是他的,成家,想来现在也是对槐序情根深种。容娘看不透槐序,却明白这两人见的依靠是远超寻常爱恋之上的。
大道独行,这四个字听来便自孤苦艰难。世人皆道神仙好,又何曾知道仙人的孤独。这条路上能相互依靠的只有道侣,道侣二字,又远非情侣所能概括。
有基业,也有道侣啦。若在寻常人家,也是成家立业了。容娘绣着手中的手绢,一针一线都在倾注着心中的喜悦。
绣个什么图样呢?容娘思索着。
鸳鸯太过世俗,鸿雁太过清苦。还是绣一双白鹤吧,鹤栖于泽,乘云而去,又近长生。
白献之正痴笑着,忽然发现身边的气息变化。容娘在发光,从而而外的,散发出一点清光。这清光里,有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消散作无形。容娘自己毫无所觉,但白献之却瞧得分明,脸上的笑便隐去了,露出有复杂而又酸涩表情,不知是悲是喜。
容娘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绣品里,未曾注意到白献之的目光。但是不过片刻,槐序也出现在容娘的小院里。白献之问道:“师兄,干娘这是……"
槐序露出一抹笑来,道:“是好事啊。”
当然是好事,圆满了内心,满足了夙愿,从痛苦和怨怼种解脱出来。不再受嗔心之毒,了却了生前执念。是解脱也是圆满,往后都不会再被过去桎梏了。
只是了却了执念的阴灵,又凭借什么留在世上呢。和小蝶不同,容娘从一开始就没有修行的打算,只是恰逢其会,便留在黑山做了个管家。小倩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