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一百一十一章、闲来垂钓碧溪上(四)(1 / 2)

[聊斋]兰若寺 载载 3427 字 2017-02-07

灵恩走了几步,走到槐序身前,有些忐忑不安。小和尚天生灵慧,能知善恶,但这本事在槐序面前却全然失效了。对于未知,甚至还是传说,人总怀着忐忑。

槐序身量修长,小和尚只能抱到他的大腿。这双大长腿的主人蹲下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当作一个小大人对待。小和尚尚不知美丑,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槐序的模样,脸却先红了。

红脸蛋,大眼睛,睫毛仿佛小扇子一般,粉雕玉琢的小和尚。槐序看得心喜,伸手在他的光头上摸了摸,道:“灵恩喜欢这里吗?”

灵恩不知道他题外话的意思,但张梨棠是听得分明,却有几分犹疑,只是引而不发。

灵恩点了点头,人世污浊,对纯净的心灵本身就是一种冲击。而黑山却不同于凡世,怪异纷繁的外相包裹着的是一派简单和纯粹。孩子有自己的喜恶,说不出来,却感觉得到。

槐序道:“那灵恩就在这里住下好不好,这里是南方,足够温暖。”

灵恩瞪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槐序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抓紧了手上的木鱼,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报国寺的火光是艳丽的红色,老和尚身上挂着红色的血,僧袍被灰尘和血迹浸成说不出的颜色。老和尚摸着灵恩的头,目送他离开,说着莫回头,说着去南方。

槐序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一切,这双眼睛是最真实的镜子,倒映着种种难言的过往。在灵恩的记忆中这一段痛苦而漫长,但在槐序的眼中却只有短短一瞬。

下一刻,一个温暖的怀抱袭来,打断了他的回想。

槐序按着他的脑袋,柔和的绿色生气从槐序道手上逸散,在灵恩身上游走,治愈他在雪地里留下的暗伤。

灵恩眼里盛着眼泪,他抬起头,看着手里抓紧的木鱼,默默不语。槐序捧起他的手,对着手里的木鱼轻轻吹了一口仙气。

这口仙气仿佛春风拂柳,给枯木一般的木鱼带来极为神异的变化。仿佛有一只手在木鱼的空腹中轻轻扣着,笃笃有声,赤金的气息从木鱼中蒸腾而起,腾而不散,渐渐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槐序放开手,对着这模糊的人形合十双手,念了声佛号。灵恩的金豆豆挂在脸上,低声叫道:“太师叔祖……”

这人形不言不语,缓缓抬头看向了槐序,纵然眉眼都是赤金的烟气,槐序还是读懂了他的意思,便认真的答道:“我会照顾他。”

这人形伸出手,轻轻擦了擦灵恩的眼泪,便又化作赤金的烟气没入木鱼。

灵恩抱紧木鱼,抽抽嗒嗒地说:“太师叔祖没有骗我。”

槐序应道:“对,他没有骗你。灵恩,你的太师叔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有大愿,有大行。不惧死亡,捐去残躯,换得光明,这已经不是仅仅一个佛门中人就能概括得了的了。

槐序知道是谁驱散了京都的妖氛,心中感念,叮嘱灵恩道:“保护好这个木鱼。”

这个木鱼寄托着玄悲的灵念和舍利,除此之外,木鱼本身也是一件重宝,称作无相,与醒世钟同为报国寺的镇寺法器。

哪怕槐序不说,灵恩也会用生命去守护这个木鱼。灵恩哭得太伤心,槐序轻轻伸手将他的眼睛蒙住,拍着他的后背,拍了两下,灵恩便沉沉睡去。

廊柱后藏着的柔儿钻了出来,将灵恩抱走,送去僧舍。看着小和尚离开,张梨棠问道:“灵恩毕竟是个人,把他留在这里,恐怕有些不太妥当。”

槐序摇了摇头,道:“无妨的,我这山里并不是只有妖鬼,有教书先生,也有山神的祭司,养一个孩子也无妨。而且你看我这山里有多少孩子,都是孩子,哪管什么人不人的。”

张梨棠回想起来,果然自进门,已经碰到许多孩子。重羽、玲珑、婴灵、鹿童、鹤童,这些都是孩子。

槐序同张梨棠叙旧,问了许多京都的事。从当今圣上到街坊流言,从国事到奇闻逸事,无所不谈。张梨棠只当叙旧,但在槐序心中,早就以小见大,算计了许久,将京都的情况推算了个七七八八。

正如太乙山望气所见,若非玄悲大师舍命相搏,撞响警世钟,引来天地阳刚正气,破除了京都的妖氛,只怕京都撑不到明年夏天就会沦为魔窟。

国师大人虽号称真佛降世,但一定是个难以揣测的大魔头。

这魔头在京都扎根,把京都当成老巢。人会给自己的房子翻修,动物也会改造自己的居所,更遑论这个魔头了。正如蜘蛛结网,这是本能。京都时有异象,民间多流传着撞邪撞鬼的故事,也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坏事发生。

每个人心底都住着猛兽,而国师大人的做法,便是释放人心中的野兽。魔头横行无忌,厌恶所谓的秩序,魔头的老巢自然会朝着这方面转化。

蒙蔽天听,蒙蔽龙气,蒙蔽人心,这苟延残喘的王朝自然也就不坏而坏了。玄悲所做的就是把这魔头的老巢打破,推倒了廊柱,捣破了围墙,这魔头便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重修“居所”。更引来阳刚正气,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