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还没有回答,白献之先抽抽鼻子,看了道童一眼,忽地钻进道观中,往后院走去。小道童伸手欲拦,想了想,却有没有伸出手。白献之已然进了后堂。
小道童轻叹一声,蹲下身子继续逗弄大黄狗,道:“大黄啊大黄,你可是越来越肥了,不过比以前健壮许多。”
大黄伸出舌头狠狠地在小道童的脸上舔了舔。
这厢,白献之已经出来,在堂前喝问道:“小道童,你这后院的两具尸骨是怎么回事?”
槐序伸手拎起小道童是衣领,将他带往后院,大黄狗汪汪直叫,恨不得扑上来要槐序一口,却又忌惮伤了小主人。只是吠吠而鸣,却在寻找时机,随时就要伤人。
大黄狗忠心可嘉,槐序非但不恼,反倒赞赏。只把小道士拎到后院,果见后院并排躺着两具尸骨,尸体身边推着柴薪,这时候只要一把火,便可将这两具尸体化作飞灰。
槐序把小道士放下,上前验过尸骨,这两具尸体俱是精气流失而亡,脸上还挂着无比的惊恐。
“脸上没有痛苦,瞬间就被夺去了生命。”
槐序站起身来,面容惊恐的尸体干枯得如同老树枝。
“而且……”
槐序伸手,两朵金花落到尸体上,瞬间金色的火焰覆盖了尸体全身,一声刺耳的尖叫从两具尸骨上响起,血红的气息烟花一般燃烧殆尽。
“不仅仅夺走了精气神,还在尸体里种下异气,天色一黑,就会尸变。”
槐序回过头道:“长春观历来只收徒三人,以体格来看,这应该是你的两位师兄?师兄死了,师父垂危,你不伤心?”
小道士摇了摇头,眼中有着莫名的神采,他的目光极其深远,仿佛看穿了时空一般,道:“这是天命。”
白献之忽然冷笑,道:“恩师垂死,师兄丧命,你却空口说天命,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是天命?”
小道士的眼神幽深,完全不像个少年人,道:“我知道,所以我要扭转天命。”
少年人未曾长开的面孔,分明有着与世隔离的苍茫和悠远,如同仙人一般。
说着这话,他似乎觉得失言,脸上有些悲哀和痛楚,道:“师父被人打伤了,我送他去小叶禅师那里,走的时候便告诉他们紧闭房门,有任何动静都不要理会,他们却没有听……”
槐序忽然道:“这么说来,你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知道你师父会重伤,知道道观里有不祥,知道尸体会尸变,也知道我们回来。”
“那么,你为什么知道?”
小道士不过鬼仙境界,才能够在定境中感应到“我”,能够一灵不昧,凭借什么,居然能知道这些。
小道士道:“我知道的并不多。你能找来长春观,显然也对我观中之事有所了解。我观有三元丹法,我修行天元,可以冥冥中窥得天道,因此皆有预感。我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却不知道是什么。”
“我知道长春观灭顶之灾就在眼前,也知道那坏人就在虞城里,知道观中有不祥,但是……我无能为力。”
人能防备已知,却无法防备未知。而什么能比一知半解更恐怖?窥见了江河奔涌,却看不到江河有道可行,窥见了巨兽利齿獠牙,却看不到它也是血肉之躯。
槐序和白献之都忍不住有些为他感到悲哀,也觉得心有戚戚。越是道行高深的人,确实畏惧天命。徜徉的命数的长河里,时刻都有倾覆之险。
槐序打断他,道:“走吧,带我去见大春真人。献之,你留在这里,看能不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说着,他略有迟疑,道:“小心祖师堂,那里是禁地。”
小道士眉头紧皱道:“祖师堂万万不可靠近,否则必有横祸。”
槐序不理会他,抓住他的领子,衣袖从护主的大黄头上拂过,这头衷心的大黄犬便沉沉睡去。槐序带着小道士走出还真谷,道:“那小叶禅师在哪里?”
小道士道:“小叶禅师胆子小,你不要太凶。”
槐序驾着遁光在太乙山中遁形,落到山中一处丛林,降下遁光,看着林中密密麻麻的古树所成的精魅,醒悟道:“小叶禅师不是人类。”
这山中的古树成林,远比黑山壮观,自然的亲近气息让槐序都不由得觉得暖洋洋的。
小道士道:“你跟着我,不要走错了,陷入阵中可就不容易出来了。”
槐序摇摇头,道:“不需要。”说着,便径直朝森林深处走去。
小道士不由得担忧叫道:“不可!”却只见古树轻轻颤抖,从森林中缓缓让出一条小路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槐序走进树林深处,小道士才连忙追了过去。
树林深处有一间庵堂,庵堂里有阵阵念经声,念得是地藏王的度亡经。
“小道士,你师父怕是死了。”
小道士不由得笑道:“不是不是,小叶禅师只会念这一本经,我师父定然无事的。”
“既然是禅师,哪有只会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