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太守、四品大员,王诚中府上有一缕官威萦绕,如同一只云雁舒展羽毛。
只是这一缕官威并不常驻太守府,而是跟着王诚中而走,也就意味着,太守的后宅,并不在官气保护的范围之内。
槐序眯了眯眼睛,暗道:“天下兴亡五百年,虞朝已经兴盛够久了,五百之数已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多撑几年。”
虞朝开国至今,已逾五百年。五百年是一道门槛,世间有灵众生都在劫中,连龙气也不例外。
五百年一大劫,与修行人相似,过得去,可再盛五百年,过不去也就此覆灭。
修道人有活过五百年的,但王朝,却一个没有。
甚至三百年、四百年就要寿数消散。
虞朝能无灾无劫过得五百年太平,不得不说项家人有本事。
但再有本事,能不能过得这五百年的灾厄,也还另说。
槐序站在太守府外望气,看着太守离开府邸,轻笑一声,微微吸了一口气吹出去。
呼——
起风了。
微风徐徐,轻柔的拂过墙头,在太守府中打着旋,抚弄树木枝叶莎莎作响,不着痕迹的从太守府的后花园中的玉兰树上徘徊。
玉夫人在后宅对账,手提朱笔勾画,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重影,她坐不住,站了起来摆了两摆,朱笔啪得一声掉在桌子上,在账簿上留下一道红痕。
玉夫人只觉得一股莫大的恐惧袭上心头,一种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让她止不住得发晕。
“树……”
她张嘴叫了一声,声音在喉咙里咕哝。
“树……”
玉夫人想要开门,想去后花园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力气从她体内抽离,她什么也看不清,软倒在房里。
凳子倒地的声音惊动了门口随侍的丫鬟,丫鬟推门一看,不由得尖叫出声。
“来人呐!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槐序站在树边,整个人埋在阴影里,暗红的法纹在他黑色的长袍上肆意蔓延,和他温润如玉的气质截然不同。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叮——
锡环碰撞,貌美的尼姑持着锡杖,在槐序身后说。
槐序转过头,合十双手,对妙谛行了个佛礼。
“妙谛禅师,许久未见,看来禅师日子过得还不错。”
妙谛禅师一个恍惚,仿佛眼前站得是身穿明黄僧袍的俊美和尚,而不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妖孽。
妙谛眉头一簇,“你到底是何居心?”
槐序见妙谛即不动手,也不怒骂,反倒是轻声问询,不由得笑了起来。
越是这样,才越让槐序高看一眼。
“禅师何必总以为我暗藏什么居心,只就事论事,禅师觉得我在做什么?”
妙谛禅师不说话了。
她心里是不相信一个妖魔,会改邪归正的,但似乎槐序所为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与正道人士没什么两样。
“我会看着你的,黑山上怨气盘结,山上怨气一日不消,我都会看着你的。”
槐序开怀大笑,道:“那欢迎禅师莅临黑山,某必定扫榻相迎。”
妙谛禅师拄着禅杖离开,风中锡环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清脆透亮。
“禅师。”
槐序叫了一声,“你有不用的念珠吗?”
妙谛禅师顿住,她认真的打量着槐序,道:“你在问我要念珠?”
槐序大大方方站在那里任她打量,点了点头。
妙谛禅师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哪怕不可置信,但眼前这妖魔,似乎真的是要向善了。
妙谛禅师心里一顿,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串棕色的念珠,共有一百零八颗,如同宝石。
“接着。”
妙谛禅师把念珠扔向槐序,转身离开,脚步明快,似乎带着喜悦。
槐序接住念珠,仔细打量,不由得叫了声:“好重的礼。”
这是一串莲子,从八宝功德池里取出来的莲子。
槐序抽了抽鼻子,这莲子上,草木的气息十分纯正,并没有被人气干扰。
“八宝功德池啊,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大师的功业,能从极乐世界带来莲子,种成莲池,才收获一批莲子,做成念珠。”
槐序抬头去看妙谛的时候,她已然不见了踪影。他本来以为水月庵只是一座小道场,看来是猜错了,能拿到这一串念珠,就足以证明水月庵,比他想象得要神秘得多。
槐序把念珠一圈圈盘在臂上,一身法力迅速浸染念珠,把念珠染得金黄,如同阳光。
“好东西,欠妙谛一个大人情了。”
玉夫人晕倒之后,立刻有家仆通知了太守,王诚中抛下政事,又赶回府中。
珠帘低垂,王诚中焦急地在门外走来走去,不敢打扰大夫的诊断,不过片刻,大夫从门里出来,对着王诚中摇了摇头。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