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斜阳隐去,整个雾白县城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能嗅到清清冷冷的味道,还有暗藏着的淡淡的血腥。
暗处的谢洵眼神极复杂地看着那个与自己有着一纸婚约的女子,她居然能发现自己?
“主子。”谢洵微微偏头,指尖轻抵唇瓣对着谢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流转,他第一次完完全全地将视线放在盛晴皎的身上。
天知道他为什么走到半路突然鬼使神差地转了回来,是因为她身上熟悉的香气吗?是因为她婉转的语调让他想起了倾倾?还是因为——他心里莫名其妙的一分悸动与熟悉感?
而因为他离开得不久,所以基本上听到了所有的对话。这个女子似乎又给了他一个不可思议的意外。她说话条理清晰,分析透彻,看事情一针见血,更注重细节。说话时真真假假,虚实结合,令对方措手不及容易露出破绽。
这些自己曾经与倾倾说过。因为容倾也对推理分析很感兴趣,常常来他的书房玩。永明国大都袭承从回穹学来的法条,将前朝只有从三品的大理寺卿提为从一品,成为真正的三法司之首,连刑部尚书都要退让三分。五品的大理寺少卿也提升至正三品,也就是他目前的官职。
即便他本来就是一品郡王世子,身上也有别的差事,不过基于前世的老本行,他绝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大理寺的各种疑案上。容倾在一旁耳闻目染,自然有所进益。
谢洵眉头越皱越紧,这个盛晴皎分析起事情来沉静自信地表情,还有那不紧不慢的说话方式,真的很像她。即使她有一张比容倾更美的面容,比容倾更灵动的双眸,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仿若一株空谷幽兰,令人反而首先忽略了她极盛的容貌。
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就算是在盛家长大,也不该有如此出众的上位者气质。况且谢洵早就查过,这位盛家大小姐十六年来一直心智不全,纯真如孩童般不识世事。cad1();若说她是韬光养晦,隐藏自身,那谢家的的情报网就得好好整顿整顿了,何况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没有必要。
她,到底是谁?
盛晴皎只望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她虽不知道谢洵那家伙明明走得很潇洒不带走一片云彩,怎么又突然回来了,但这也算是好事。
她刚刚讲话的时候特意露了几分做郡主时的说话口气。在盛家的这些日子,听莲也请了教养嬷嬷给她恶补世家规矩。由此盛晴皎发现,世家女子与皇家贵女的教育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更别说她母亲昕明长帝姬是超一品,凌驾于众公主之上,身份堪与皇后比肩,从小又长在太后膝下,自然更加不凡。
他应该发现了些端倪吧?盛晴皎心里有点小得意和小期待。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相信谢洵能够就此怀疑她的身份。只是,先播下一枚种子,总有机会生根发芽的。
眼尖地发现子桑衡的眼神有些许变化,盛晴皎不得不收敛了些。暗暗舒了口气,这里还有一位前朝皇室在呢,她居然有些得意忘形了。相比于谢洵,这边的几位才更难解释吧。
盛晴皎见刘同知也从怀念孩子的思绪中回过了神,轻咳了一声:“刘大人,既然如此,不如你就跟在父亲身边,也好时时帮忙。圣旨限期,可现在父亲身体还没好,只能仰赖您了。”
“可……”刘同知一愣,面色有些为难,“大小姐,这云州州政还要我来处理,再说,比起知州大人断案如神,我可是完全比不上啊。有桑先生在,大小姐也如此聪慧,没有在下也无妨的。”
盛晴皎笑了一声:“刘大人说笑了,云州通判秋老大人虽然还没有卸任,但年事已高。您目前身为云州的州同知,第二把交椅,居然把如此重案交给我们两个身无官职的人。这话说出去……嗯?”
刘同知脸色僵了一瞬,他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只是他也知道云州的军政大权一向都掌握在盛唯手中。cad2();他这个同知说是知州的第一属官,其实能办的事也不是很多。有一个如此能干的上司其实利弊参半,手上的事务虽少,同时少了的还有升迁的机会。
“在下有自知之明,此案我不过恰巧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如何能有能力破此大案呢。圣上下旨派来钦差,云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下敢不用命。”
“这话你还是向我爹去说吧。”盛晴皎才不会被他这老实巴交的样子骗到,谢洵以前说过什么来着,当官的都是人精!
眼神又不禁飘到那个阴影处,发现他还站在那里,心情不由大好,留了一句“我去看我爹”就扬长而去。
子桑衡意味深长地盯着刘同知看了一会,他俩也算是共事多年。刘同知主要执掌的是财政、水利等一类的工作,但不代表他对刑狱一事就一无所知。
他是真的被利用了还有有所隐瞒,还得回去后暗中盯着他才能知晓。
刘同知倒是一副很官方的笑脸,眉头轻皱反复在为棘手的现状忧心,嘴里夸赞着:“没想到盛大小姐竟如此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盛大人的女儿。听闻她与明京谢家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