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玄再次睁开眼睛时,几乎错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什么炼丹炉里。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和烫,就像是经脉里被人灌满了烧红的铁水,连脊髓都被烧灼得噼啪作响。
下意识地勉强抬起眼,却只看见一片模糊的影像。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噪声,蚁噬般的剧痛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就连身体也疲惫虚弱到了极点,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倒过去。
然而他却并不惊慌,只舒展了眉眼,深深吐出一口气,颇为安心地想:“成功了,我还活着。”
在雷霆当头劈下的那刻,顾清玄借用雷劫之力,强行发动红莲业火带着元神穿越时空——这委实是一步险棋。别的不说,只要雷霆之力稍稍大那么一点,或者红莲业火本身的能力不足够,他顾清玄如今就是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只是现在自己赌赢了,渡天劫这件十死无生的事情,被他硬生生从中拼出了一线生机。
顾清玄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心中十分满足。
然而下一刻,一股冷水便当头浇到了他的脸上。
那水冰得透骨,滴答着从他的发梢眉角淋漓地往下淌,头顶的白光亮得有些刺眼。顾清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略微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正躺在一条阴暗逼仄的小巷里,面前黑压压地围着一群横眉立眼的人,最前面站着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踩在一汪浑浊的水里,手里提着鞭样的藤蔓,鲜血正顺着鞭梢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还以为你骨头多硬呢,几顿鞭子一吃不就软了?说到底还是欠打!说,到底从不从先生?”
人群中传来嘲讽的冷笑,那男人把手里的藤蔓一抖,几滴血珠被甩在了顾清玄的脸上。
血珠尚温,带着股新鲜的甜腥味儿,被甩在脸颊上时,却已经变得微凉。出乎这些人的意料,顾清玄不慌不乱,反而仰着脸微微地笑了起来,他轻轻抿了抿唇,尝到了嘴里鲜血的味道。
“你知道上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顾清玄看着那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甩在他脸上的血珠顺着白皙的眼角慢慢地滑到颊边,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本就妖艳的容貌因这血痕与笑容而显出了某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味道,像是黑色的罂粟花,有种危险至极的诱惑。
男人呆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直到听到身后下属压得低低的吸气声,他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心虚地挥起藤蔓,色厉内荏地咆哮了起来:
“别以为用美人计就可以胡混过去!告诉你,你的靠山顾家已经把你卖了!卖了整整三个资源星!如今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顾家?那是什么?”顾清玄蹙了蹙眉,眼中露出了货真价实的迷茫。
“哈!你小子本事大了嘛,居然还敢装疯卖傻?我告诉你,先生想睡的人,哪怕是死在地里烂成了骨头,都逃不脱我们兄弟的手掌心!”
男人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在他的脸上流连不已,顾清玄冷冷地看着他,感受着那种熟悉的令人厌恶的目光,胸中沸腾的愤怒与羞辱泛到了唇边时,却反而酿成了一种奇异的薄凉。
顾清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忽地勾起唇,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刚才说,有个人想睡我?”
顾清玄慢慢地自地上站起身,神态好奇地问,语气中只见惊异而毫无恐慌。
如墨的黑发从他的肩上披散下来,更衬得少年的肤色格外白,一缕发丝被水打得湿漉漉地,黏在雪白的皮肤上、蜿蜒盘曲着滑入他的领口,那男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发丝一路滑下去,直到耳边响起了一声猫抓似的轻嗤,他方才悚然一惊,触电似的猛地移开了视线。
“你……就是想睡你又怎么样?”男人刻意地偏过头去,站在顾清玄的八尺外貌似威严地冷哼:“漂亮的人这世上哪里没有,先生能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
“就是!就是!”旁边的那些打手们纷纷附和。
顾清玄托着下巴睨了眼他们,却并没有再说话。
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也用不着听他们这样胡说下去了,只凭这一件事,这些人和“先生”就已经被他在心里判了死刑。
——而顾清玄从没有与死人多话的习惯。
他只是站直身子,慢悠悠地往前踏了一步。
“你总共打了这个身体三十一鞭,我既然来了,就会把它们一条一条还给你。”顾清玄声音平静地说,就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整整三十一鞭,一条都不会多,也一条都不会少。”
男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藤蔓,稍稍地往后退了一步。待看到顾清玄过分漂亮的模样时,他又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哈!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罢了,还在做什么白日梦呢!若是你再不肯听话,信不信先生一怒之下,把你直接卖到风月街去?”
他一边调笑般地说着,一边用眼睛肆意地打量着他,几个打手见状,也纷纷鼓噪起来:
“只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