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自己深爱的人如何冷待自己,还是义无反顾地维护他,为他想尽许多不辞而别的理由,却总不愿承认是他不好…
这,就是真正的情了!
若非有过量的痴情意,谁愿意孤身苦找一个在成亲翌日无故离去的男人?
谁又愿为坚持爱他,而被至亲求囚禁,经历四十多个寒暑而芳心依旧,至死不悔?
纵然无法瞥见神武纪香在白纱下的容貌,惟李谡已听见她的声音,在重提这段前尘旧事之际,已逐渐变得哽咽……
“正因把持着自己心中对他的情,我在祖屋下的牢内,熬了一年又一年,每一日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我爹也每一日来看我一次,逼我早日忘记他,这样一过,幌眼已是十年,忽然有一天,我爹没再来了,原来他这次真的卧柄在床,更一病不起,终于病逝……”
李谡道:“你爹既已病逝……”
“你,为何仍被囚了四十年?”
神武纪香惨然一笑,答:
“那只源于我爹临终前犹不放心,坚决要我弃情屈服,于是逼我大哥立下毒誓,要我大哥在他死后,亦绝不能有半分心软放我一马,除非我愿意把柳霸天忘掉!”
“其实,我大哥一直不如我爹般心坚如磐石,相反更早已因我对柳霸天的痴情而感动,只是既已被我爹逼至立下毒誓,也不敢贸然破誓,于是终其一生,还是无奈地依爹吩咐,继续将我囚禁。”
“直至在距今三个月前,他临终之时方才叮嘱儿子,一定要将我这个妹子放出来,只因他一死,所立的毒誓亦完,他的儿子自然也不必再惧怕什么毒誓了……”
想到眼前这个白衣如雪的神武纪香,竟为了坚持自己心中无坚不摧的爱,勇敢地承受命中的噩运,被父兄囚禁了四十年,那管老了朱颜,白了青丝,仍然无悔无咎,李谡已万变不动的心,亦不禁深深触动起来。
是的!就像自己,纵然如今正为脑海中爱恨交织的李磐之死,感到迷惘,面对热情似火的萨恩克,她又能坚持多久?
她不想去思考与萨恩克的关系,所以想到这里,李谡猝地又记起一个问题:
“你,既已被囚四十年之久……”
“何以仍能音容依旧,难道是武功返璞归真?”
不错!神武纪香不是说过,非但她的声音,什么她的容貌,亦一如既往,未有随时日老去?
但,即使是她的老父,什么她的大哥,亦已先后去世,她纵然尚在,又怎能报保持音容不老?
“那全因为”神武纪香颇有深意地答:
“我用了一个很可怕地方法!我们神武家族所修习地武道,有一道法门异常邪门,是以自己地内气倒行逆施,将全身大部分地内气凝聚于头脸之位,由于有内气滋润,在真气笼罩之位能保长期原状不变,故容颜亦能不老,只是,这也不是什么长春不老地养颜妙法,源于我们先祖创下此奇功的目的,原本为遭到对手重击头脸之时,能凝聚内气守住头这一要害,于危机时偶一为之尚可,但若长期将大部分内气凝聚头上,虽能意外地保持容貌不老,却终会因大部分内气长期凝留头上,全身四肢地内气反会日呈衰弱,功力不进反退,且一旦这张保持不老地容貌遇上阳光,便会立即衰老,更是我命绝之时……”
啊?原来在神武纪香不老的音容背后,竟有这样惊心动魄地危机?
难怪她一直以白纱蒙着头脸,全因她一旦遇上阳光,一张如花粉靥非但会如烟消云散,自身更会于瞬间身心同死,含恨而殁?
也难怪她尽管身负几近盖世神功,惊世狂刀,至少也有丹境实力,可惜在破开昆仑观三清殿地机关之时,仍难免身受重伤,甚至不敌玄阴、玄心、玄静、玄观四大老道地围攻,全由于她多年来为要保持这副容貌,已将体内积攒的内力消耗得荡然无存?
然而这一切一切,又是何苦?
她为何要竭尽心力,甚至不惜牺牲全身功力,以及赔上自己一命,也要保着这张容颜?
就不能拿个信物?
李谡同为女子,当然能明白,她保持这张脸是为了给柳霸天一眼认出她来!
唉!好痴情的女人!
果不其然,神武纪香见李谡俏丽粉靥上隐隐流露狐疑之色,未待她相问,已又先自苦笑道:
“我知你心中一定在想,我为何如此愚不可及,宁愿保着一张脸而不保功力,甚至全不顾自己性命,只是,当年他弃我而去之时,在船上回望我那一眼,已视我如陌路,那四十年后得今天,若我真的容颜已老,你认为,他还会否认出,我原是曾与他成亲得神武纪香?”
说来说去,她还是害怕自己一旦变老,柳霸天与她重遇之时会否认不出她?
即使她如今保住得不老容颜,有如朝花夕拾,甚至只是见了他一面之后,她便要衰竭而死,她也宁愿耗尽毕生功力心力,一切一切,也只是为见他这一面。
只是仅是这要人命的一面,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是无药可解的毒!如何误尽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