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欣喜不已,由余峦前头引路,架起祥光,往中洞而去。
沿着狭长甬道,飞行片刻,眼前陡然开阔起来,现出一个偌大的金黄洞门,少说也有十数丈高下,正是幻波池五洞之一的戌土中洞,内里便是圣姑伽因停灵之处。
当年圣姑推算飞升劫数,前路晦暗不明,料定尚未到飞升成道的时机,乃以所学身毒国枯木闭关坐禅之法,掩蔽生机、灵识,仿若活死人一般。因为知道自己平生最大的罪业就是收了逆徒,玉娘子崔盈,本打算迫其兵解转世,来世还可再续师徒前缘。哪里知道,艳尸早存了叛师之心,假意哀求哭嚎、软语求饶。圣姑一时心软,犹豫之际,便错过了闭关时机。无可奈何之下,只施法将玉娘子石化禁制,令其在幻波池北洞上层的石室中虔修,自将法体安置于中洞禅床上。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圣姑这般高的道行还是不敌天机。玉娘子本就是极为高明之人,苦心费力近百年功夫,已然全身复原,除了幻波池中少数几处厉害的禁制,已然能够穿行全洞,毫无阻滞。
不过中洞乃是圣姑寝宫,法体安置之处,毒龙丸等几样最紧要的法宝、丹药也一并藏于此洞。若非有毒手摩什相助,坏了朱百灵、唐寰、刘霞台五、朱逍遥和赤霞神君丙融五个有根骨的修道人的真魂,祭练成功西崆峒轩辕法王所传的七煞玄阴幡,要想破开戌土中洞的禁制,比登天还难呢!
不过即便如此,艳尸崔盈入了中洞,窥见圣姑法体如生,与活人毫无二致,周身又有护身灵法符阵,万邪不侵,也是费了好大一番波折,才用圣姑亲传的玄阴癸水炼形化骨之法,将阵法渐次消融,连着圣姑法体遗蜕也一并皮焦肉烂,只余下一具莹白如玉的骨骸。
如此这般十三天光景,终于要到最后见真章的关头,艳尸被五台诸女侵门踏户也顾不上了,只令毒手摩什等三人,在外阻敌,拖延时间。
果然天随人愿,圣姑遗骸被癸水炼化,化为齑粉,藏于心窍中的那团元婴,缩成拳头大小,虚浮半空,四周军备癸水包裹,逃无可逃。艳尸崔盈心花怒放,笑骂道:“老贼尼便是你有通天的本领,今日也要有我摆布。早早现出毒龙丸,少受些苦楚,放你元神一马,早日前去转世吧!若是还执迷不悟,定叫你求死不能,将你的生魂拘到我七煞玄阴幡中,万世不得解脱!”
那元婴看似面色平淡,只是闭口不言,不住往洞外张望。
艳尸狞笑道:“老贼尼还希冀有人搭救吗?莫要存此妄想,我已派了得力的帮手前去拦阻,缓不济急。你若再不识相,我便要不顾情面,痛下杀手了!”
圣姑元婴听到此处,忽地冷笑一声,将身直立,原本不过拳头大小,晃眼间便有三尺高下,面目与生人无异,通身气派似天仙一般,戟指崔盈叹息道:“昔日珍爱你的根骨、悟性,不惜屡次宽宥包庇的的罪业,累得我道业难成,不能圆满飞升金阙。本还有一丝侥幸,希望你悬崖勒马,念在你我师徒一场,不与元婴为难,我或可再做一次滥好人,放你一条生路。哪知你这般狠毒决绝,与妖邪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我若在宽恕你,真真是愚昧不堪了!”
艳尸崔盈心中暗惊,一面偷眼观瞧,打量圣姑元婴底细,一面暗中传语毒手摩什等人,回转中洞。又偷偷将这些年祭练的几样阴毒法宝,拿在袖中,打算趁机放出,定要坏了圣姑元神。
正说话间,毒手摩什浑身血污,连着小半个肩膀,失去了一条胳膊,面色煞白,双唇青紫,狼狈不堪地逃回中洞,对艳尸道:“对头厉害,还不早早取了宝物,与我一同往西崆峒山暂避锋芒!”
沙红艳见大师兄伍常山未回,心中焦急,也忙暗暗用本门心法传音入密,唤他回来。
圣姑元婴虚悬中洞半空,环视诸凶,冷冷道:“尔等皆是罪行累累,依着我从前的脾气秉性早就全数诛灭了。不过如今我了悟玄机、体察天心,不愿多造杀业,十息之内,自孽徒而下一众人等,有愿意转身离去者,我必不追究,若是愚顽不灵,不愿悬崖勒马者,今日便将性命留下吧!”
话音刚落,伍常山也自前洞败逃而还,对沙红艳喊道:“师妹,如今怎生得了?来人端的厉害,连落神坊也被摄取,可如何向师傅交代?”
沙红艳心中大骇,转念之间,当机立断,对圣姑元婴拱手道:“圣姑前辈,今日之罪,全因我一念之贪,这便告罪而还,日后有机会再行还报不杀之恩吧!”
圣姑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还有三息!”
伍常山还要再分辨几句,沙红艳将银牙紧咬,止住了他,又招呼同来的火珠原琪琳宫主留骈和车青笠,与乃兄天煞真人沙亮,离洞而去。
其余自毒手摩什而下,诸多妖邪也是蠢蠢欲动。
艳尸崔盈发狠冷笑道:“尔等这般愚蠢小人,老贼尼不过只剩下一副残缺不全的生魂,骨肉消融、道体不在,能有多大的本领。不过是仗着旧日一点名头,便叫你等战战兢兢、畏首畏尾了,这等虚言恐吓可不能将我吓住。不过这样也好,我与你等从前的情分便彻底了解,日后再见,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