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边五台各路援兵纷至沓来,峨眉这里不禁暗暗着急,三仙心意相通,略一商议,齐漱溟乃先开口道:“极乐前辈,大荒二位前辈,今日之事,事出有因,非是我峨眉与五台故意为难。群仙大劫在所难免,然天机莫测,不敢妄自揣度。我辈修道之人但知要上体天心,清净无为,方可避开这场劫难。如今世间皇运轮转,朱明气数将尽,东北龙兴乃是天道。五台赵道友不知是何打算,或是一己之私,居然横加干涉,先前又力助官军,绞杀凡人,最紧要的是车厢峡中俱是应杀劫所将生之人,妄加阻挠,日后为祸更烈。是故我峨眉愿赵道友重作考量,迷途知返,便是有所开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峨眉搬出天道大势,指责赵坤元所为,便是五台这里,也有人觉得并非全无道理。大方真人乙休也道:“赵道友,你莫不知驼子昔年所为吗?当时我也是看不惯蒙元欺压汉人百姓,出手打抱不平,犯下杀戒,被几个朋友移山接岳困了四十九年,好在因祸得福,大彻大悟。有道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俗人难免地域、种族之观念,然以天道视之,俱是一般无二。蒙元也罢,朱明也罢,或是东北胡虏也罢,俱是因果造化,缘起缘灭。我辈若是看不穿这点,谈何修仙成道?若是果真如峨眉齐道友所言,赵掌教所为似乎有些不大妥当!”www@
乙休为人性情爽直,所说亦是在场诸人心中所想,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破,。如今他一旦说出,不由暗暗赞同。
赵坤元见状,心中警惕,看来不好好宣教一番,日后和峨眉相争天然处于劣势,弱了自家底气,乃反诘道:“诸位前辈、诸位道友,且听贫道一言。人间帝王本无种,皇运转替实是民心所欲。天道高渺难测,下察民情方可上体天心。是故有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修道者不离俗世,不能积修外功,无可飞升天阙。将人世视为修真畏途,已然落了下乘。
世人皆以为当年商周之时,截教乃是因为妄图插手人王交替,故而落败,实则不然。有道是独夫民贼,人人得而诛之。纣王无道,暴虐小民,文武周公,修仁积德,众望所归,是故截教意气用事,不识大道,乃有此败,非是妄涉红尘之故也。如今中原气运日衰,黎庶困顿,外患不已,内忧难平。好在皇帝还知励精图治,发奋作为。此刻正是我辈建功立业,辅佐人皇之机也。若是作壁上观,任由刀兵四起,山河沦陷,杀人盈野,血流漂杵,怨毒弥散,便是百年也难还复元气。今日我五台详查民心,考校四夷,陕北起事之辈只知杀戮,望之不似人君;东北胡虏,不习教化,亦无帝王之资。
相形较之,朱明犹有一丝气运,绵延不绝,若有能者大德襄助,涅槃重生亦未可知。如今我截教决意尊从百姓所愿,尽快弭平内患,共御外辱,还我朗朗乾坤,巍巍中夏。所谓群仙大劫,无非便是这番变局中如何抉择罢了!”
齐漱溟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诸人慢慢动心,忙反驳道:“朱明无道,自武宗而下,多是昏庸之辈,百姓苦之久矣。大厦将倾,独木难支。道友想要作那中流砥柱,扶危定难,怕是一厢情愿,于事无补,反而执迷不悟,陷入魔障了!”
赵坤元呵呵一乐道:“武宗之辈不过贪图孩童心性,未尝有暴虐之举,便是万历以来,至多不过是疏于政事罢了,远非荒淫无道之人,况且民心可用,士大夫中忠贞节义之辈层出不穷,与之相较,满洲酋首,凶残无道,又崇拜附佛外道,非是中原华夏子民之福也!是故我辈玄门正道,自当有所取舍,莫要自误。”
朱梅本深恨赵坤元及五台上下,本想借着峨眉、佛门之手除去这个眼中钉,怕他们两下论起理来,再有如极乐真人这般前辈出面说合,罢手熄争,乃叫嚷道:“五台妖道所说俱是片面之词,然包庇朱明,妄图干扰天机之行状,昭然若揭。多说无益,不如两家斗剑论法,一较高下。先前玄真子道友破了你的护山剑阵,如今可敢孤身来两仪微尘阵中一行吗?”
大方真人乙休听他言语无状,甚是不喜,乃道:“朱矮子莫要出言不逊,五台派亦非昔日气象,赵掌教也是玄门嫡传,你口口声声妖道不大中听!”
朱梅十分恼火,也骂道:“驼子不记得昔日被压在山下的教训了吗?要和峨眉诸位道友为敌,重蹈覆辙吗?”
他这话揭开乙休伤疤,惹得大方真人大怒,破口骂道:“我生平除了几位前辈之外,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叫阵。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也不知我驼子贵姓。也不要在峨眉、五台斗剑中搅和,我和你另外找个地方好好称量称量,你可敢吗?”
白谷逸知道乙休确有鬼神莫测之机,朱梅又有暗伤在身,此消彼长,怕不是敌手,忙出面圆场道:“乙兄休要恼怒,朱矮子惯是一张臭嘴,你还不知道吗?你我与峨眉交情俱是不浅,今日便是无法相帮,袖手便是,何必火上添油呢?”
乙休只得叹息了一声道:“昔日我受了峨眉道友不少情分,长眉真人也曾大力指点,怎能不报?我生平最是快意恩仇,从不拖泥带水,只是今日之事倒教驼子我为难了!也罢,索性便做回缩头乌龟,便告辞了,所欠恩情,容日后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