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啊,今晚我们俩得在您家住一宿,玩的太晚了忘出山了,您看成吧?”洪涛推着江竹意往院子里走,还从兜里掏出了手电按亮,否则江竹意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山沟里的村子确实黑的早,抬头看看天空还有一丝青色呢,可地面上却已经完全黑了。
“那有啥不成的,喜子,去给你哥把炕烧上,这么大姑娘也不知道叫人。”中年妇女回身推了那个姑娘一把,合算那个姑娘名字里真有个喜字儿,怪不得洪涛扯着脖子喊喜儿呢。
“爱叫不叫,她包里可带着好看的衣服呢,不叫不给你。”洪涛指了指江竹意,又开始忽悠人家。
“……嫂子……”喜儿姑娘还是没抗住洪涛的诱惑,用比蚊子大点儿的声音叫了江竹意一声,然后扭头往院子里跑去。她好像长了一双夜视眼,在黑乎乎的院子如履平地。
“嘿嘿嘿……嫂子好、嫂子好……来,这是冯大爷,这是冯大妈,刚才那个是他们的老闺女,叫冯喜,她还有个哥哥叫冯双,两口子都在我郑舅舅手下上班。”洪涛对喜儿的称呼很满意,笑嘻嘻的拉着江竹意的手,开始给她介绍这家人。
油灯!江竹意有生以来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这种传说中的照明工具,它不光昏暗而且还有一股子不太好闻的味道。可你还别嫌弃,要不是自己和洪涛来了,人家还不点呢,怪不得院子里都是黑乎乎的没一点儿光亮。
灶台!这也是江竹意有生以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此时那位光会傻笑一句话不说的冯大爷正蹲在灶台前面往里塞点燃的秫秸杆,屋子顿时就有一股子呛人的烟火味道升起。
“大妈,这是火腿和猪头肉,还有两瓶酒,都是我郑舅舅准备的,给大爷过节喝。对了,我车上还有几只沙半斤呢,您给我们弄弄,顺便再整点吃的。您家晚上吃啥我们就吃啥,我就是带她来这里体验生活的,要是您给她单独做可就白来啦。”洪涛的背包里就像百宝囊,刚才掏出来的是糖果,现在又拿出来一个塑料袋和两瓶白酒。
“他爸,去屋里陪客,我来热糕……喜子!喜子!”中年妇女也没和洪涛客气,把塑料袋放到一个篮子中,开门就给挂到房檐下面了,然后把酒瓶子往男人怀里一塞,赶着他陪着洪涛进里屋。
“喜儿啊,去我车里把沙半斤拿出来,再多拿几只野鸡回来冻上,最好都搬回来,腾出地方我明天再打。”那个姑娘很快就钻进了屋,然后又被洪涛给指使出去了。
土炕!江竹意今天算是开眼了,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土炕,比电影里的还真。外表上一点儿砖头都看不见,都是用黄泥抹的,炕上铺着一张席子,一头儿是两个木头箱子,一头儿是几卷铺盖。
报纸!这玩意江竹意不是第一次见,但全部用报纸糊着的顶棚、墙壁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从外面看这间房子还算规整,可是从里面看,它的房梁都是歪的,也没有吊什么顶棚,就是用报纸在外面糊了厚厚的一层。地面则是用砖铺的,一看就有年头了,很多经常走路的地方都已经磨出了坑洼,很是不平整。不过这还算好的,刚进屋的门厅里连砖都没有,直接就是土地,只不过已经被踩得非常结实,除了不太平之外,也见不到什么浮土。
“他舅舅可还好……”冯大爷终于算是开口了,就说了半句,然后就搬着一个小桌子放到了炕中间,又拿来两个笸箩放到小桌子上,一切都在不言中。
“您就别忙啦,我郑舅舅好着呢。大爷,今年夏天还闹野猪不了?”洪涛递给冯大爷一根烟,然后揪着江竹意让她脱鞋上炕,自己就坐在了炕沿上。
“咋个不闹咧,两亩多山药全让猪拱了,祸害狠了!”一说起这个话题,冯大爷终于能说句整话了,可惜没啥好事儿,他家的地被野猪给祸害了。
“大爷,这山里有野猪?”江竹意努力想把腿盘在一起,可惜她的裤腿不够宽松,怎么盘也盘不上,干脆抱着膝盖坐吧。一听到野猪这个词儿,她又来了兴趣,光打野鸡没有挑战性,要是能猎杀一头野猪,那多给力啊。
“有!老多了,一下山就是一大串,几十头,不大会儿就能拱坏一大片庄稼。”冯大爷裂开嘴冲着江竹意笑了笑,露出了一嘴黑乎乎的牙齿,这都是抽旱烟抽的。
“不能把它们轰走吗?可以竖个稻草人……”江竹意觉得这些野猪有点可恶了,山里本来就没什么正经地,再让它们时不时毁一下,这个日子还咋过啊。
“嘿嘿……”冯大爷裂开嘴笑了笑,没吱声,估计他是找不出来太客气的话来评价江竹意的主意,干脆别说了吧。
“稻草人是驱赶小鸟用的,其实连鸟也赶不走,它们连活人都不太怕,不走近了都不飞。野猪那玩意专门在半夜下山,在地里乱拱一气,吃饱之后在天亮之前又进山了。除非找专人彻夜蹲守,从五月份一直蹲到九月份,否则你知道它们哪天会下来?要不我把你扔这里专门驱赶野猪得了,这也算是为人民服务嘛。”带江竹意来这里就是想让她明白一些事情的,洪涛在这些问题上尽量不挤兑她,但有时候真忍不住。
“那就用枪打、放狗咬!”一计不成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