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
朱高煦懒洋洋的道,然后提起坛子朝着方醒示意一下,一口葡萄酒就下肚了。
那女子皮肤白皙,身段柔软,闻言盈盈一笑,然后拍拍手。
两个女人走了出来,一人持琴,一人持萧。
白嫩的手再次拍打了一下,乐声响起。
琴声叮咚,萧声呜咽。
那女子悠然起舞。
这是方醒见到过的女人里腰肢最灵活的一个。
那腰肢微微扭曲,身体随着琴声微微一转,顷刻间让人生出首阳山中采薇的孤寂。
山路蜿蜒,蓑笠绝立湖面。
绿竹为竿,白雪为饵,只为一抹清冷。
方醒漠然看着那清幽的舞姿,耳边是幽然的乐声。
朱高煦的神色越发的冷漠了,恍如此行就是死路。
“这是亡国之音!”
方醒屈指弹了一下杯子,清脆的声音中,朱高煦颓然道“再无余地。大明不是本王的大明,梦中萦绕,却是空,都是空。”
乐声宛如午夜梦回时听到的虫鸣,让人生出举世只我一人的寂灭感来。
方醒微微垂眸,听着乐声缓缓流动。
船队继续前行,常建勋在边上皱着眉说道;“殿下,这是靡靡之音。”
方醒微微抬眼,赞赏的看了常建勋一眼。
此行就是殊途,等出了金陵之后,大明就是梦乡,就是回不去的地方。
这种时候就不该听这种惆怅的音乐。
所谓亡国之音,靡靡之音,大抵就是能迷惑人,让人斗志全无的玩意儿。
“什么靡靡之音?”
朱高煦提起坛子喝了一口酒,皱眉道“酸!”
方醒莞尔道“这东西还不如果子酒,在家中我很少喝。”
朱高煦喝了一大口,说道“瞻基说要在山东杀人,为何没动手?”
方醒微微低头,摩挲着酒杯道“我想妻儿了,特别想无忧。”
朱高煦楞了一下,然后微微抬头道“无忧吗!那闺女是有傲气的,方醒你养的好。”
方醒笑道“以后女婿不好找,谁都不放心。”
朱高煦说道“拿住那人就好了,若是不听话,背地里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重新给无忧找个女婿,难道你还怕这些?”
方醒苦笑道“我只想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为此愿意压下那些问题。”
朱高煦茫然看着那女子的舞蹈。
舞蹈就是身体的语言,没有耐心的人自然无法发现。
朱高煦看了看,说道“就是无病呻吟,若是不喜,那就哭好了,何必黏糊糊的。”
方醒摇摇头,他喜欢舞蹈,却也不是喜爱,只是无所谓。
“殿下,你得知道……那是怀念,日常的一声招呼,一声埋怨,一声提醒。”
“那是本王的王妃!”
朱高煦没好气的道,丝毫不在意。
情绪在缓缓变化着,方醒希望能变成积极奋进,但最终却变成了思念。
方醒说道“是的,所以你应当祈祷她能和你白头偕老,否则你会失落,并绝望。”
“不可能!”
朱高煦的眼睛由麻木变得愤怒,然后又垂首道“都过去了。”
方醒低声道“殿下,您知道为何陛下对您多番眷顾吗?连仁皇帝也是如此。”
朱高煦喝了一口葡萄酒,打个酒嗝,眼神迷离的道“都说本王是坏人,连父王都是这般,本王能如何?装也得装个坏人出来,否则……这扯几把蛋的人生啊!”
方醒微微愕然,刚抬头,却被朱高煦那锐利的目光盯的再次低头。
朱高煦喝了一口酒,酒液顺着斑白的胡须往下流淌。
他捋了一把胡须,眼神苍凉的道“大哥忌惮我,可只是忌惮,却记得兄弟情。当年从金陵逃出来,一路我护着大哥和高燧,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当时大哥胖,有足疾,马都驼不动他,所以我偷了舅舅的宝马,就是给大哥骑乘的。而老三是个胆小的,所以一路我只得见到危险就杀人,后来允炆就依此说本王暴虐,有趣。”
“殿下……”
方醒从未听过靖难之前的秘辛,所以很是震动。
他给朱高煦倒满了酒,然后举杯,默然一饮而尽。
“那一路……”
朱高煦一饮而尽,眯眼道“本王的身上从未干过,允炆的人,我大舅的人,这一路追杀,我一一担之。”
方醒举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殿下威武!”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诚恳,这才微微点头。
方醒赞道“这便是过五关斩六将啊!”
朱高煦不知道什么是过五关斩六将,不过字面上的意思他却能理解。
于是他笑了笑,“后来在南北大战中,本王算是……这个就不说了,说了没意思。”
靖难之役中,朱高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