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草原欣欣向荣,牧草渐渐繁茂。
一队大鸟从天空中飞过,然后缓缓减速,最后降落在一个小水洼的边上。
鸟群开始饮水,并寻找食物。
远方的亦力把里城在清晨中若隐若现,一些牧民驱赶着羊群出来放牧。
羊群缓缓向远方移动,牧人们在城中憋了一个冬季,就等着机会把羊掉的膘补回来。
城中目前有几千人,来历很纷杂,鞑靼人、哈烈人、女真人……很多,甚至还有哈密那边逃过来的。
每一次有新人进城就是一次敲诈勒索,不服从的会被抢光所有的东西,然后赶出城去。
人一多自然就会分为几股势力,然后相互拼杀,最终最强大的那个就成为首领。
有了首领就有了军队。
军队在平时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的部落。
但这里的军队却是太懒了些,牧人都出发了,他们这才慢腾腾的从城里出来,然后分往四处哨探。
太阳出来了,照在亦力把里城的城墙上,也照在了还有些嫩的青草上。
一队斥候往哈密方向哨探而去。
这里现在是三不管地带,明军和哈烈、肉迷联军的游骑经常拼杀,可都把亦力把里城当做了虚无。
刚开始时他们遇到两边的游骑就带着羊群跑路,等回来后却发现没人进城。
于是下次的时候他们就留人在城中观察,结果发现不管是明军还是联军,压根就不靠近亦力把里城。
几次之后,他们也皮了,所以斥候出来也才几十人。
斥候们没吃早饭,饿着肚皮,没精打采的一路缓缓而行。
一路上有人要拉屎,有人说要吃点干粮,一行人总是给自己找着借口休息。
一条河玉带般的在草原上蜿蜒,河岸边的青草格外的青嫩,间或有一丛黄花在风中微微摇曳着。
斥候们就坐在河边吃着没滋没味的干饼子,干饼子的原材料来自于商队的交换,但不足以养活城里的那几千人,所以有人吃肉,有人吃饼,有人吃野菜,有人野菜都不得吃……
“他们也去种地了,只是希望那片麦子别被人给烧了。”
一个斥候躺在地上,嘴里咬着嫩嫩的草根,眼神憧憬。
“要是能去种地就好了,那样不用出来风吹日晒,更不必担心被那些疯子杀了。”
一个什长叹道“联军的游骑人数越来愈多了,明军也不甘示弱,两边杀的血流成河,可都对这座城没兴趣,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军士被干饼噎到了,翻个白眼把饼咽下去后,赶紧灌了一口水,然后喘息着说道“他们在熬鹰呢!”
“熬夜?”
草原上会熬鹰的人越来越少了,每一个都是王公贵族们的禁脔,非等闲不得外借。
带队出来的百户官打个哈欠道“熬鹰熬鹰,鹰不许眨眼,熬鹰人也不能眨眼,谁眨眼谁输。”
一个什长把吃剩下的饼收起来,问道“难道他们就是在看谁先眨眼?”
百户官淡淡的道“没错,这就是熬鹰,联军人多,明军却悍勇,我听上面的人说了,这是双方在比试勇气,试探对方实力的手法,只是都试不出来。”
“为什么?”
“到现在为止,明军的火器卫所根本就没出现。”
百户官懒洋洋的道“明军最厉害的就是火器,而联军最精锐的骑兵也没出现,这就是在消耗,看看谁先撑不住。”
“他们的本钱都足,而且距离都差不多,不过明军的哈密是边墙,而联军的亦力把里却是都城,所以除非明人不断增加人马,否则弄不过联军。”
“明人有钱呢!而且他们的人更多些,除非肉迷人全力以赴,否则他们弄不过明人。”
百户官靠在战马的侧面,打个哈欠道“走了。”
众人没精打采的依次上马,一个骑兵在看着左边,神色呆滞。
“那是什么?”
百户官闻声就抬头看向左边,然后面白如纸。
就在左边,阳光晒在草地上,地气蒸腾。
恍如扭曲的空气中,一群骑兵轰然冲了过来。
那熟悉的甲衣让百户官下意识的喊道“是明军……躲开!”
声音凄厉,斥候们也顾不得什么阵型,一窝蜂的往右前方打马飞奔。
大家都埋头打马逃命,一个军士的战马突然发狂,带着他径直迎着明军冲了过去。
百户官知道只要避开明军的进军路线就没事,所以冲出一里多地后就勒马回头,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刚控制住自己战马的麾下。
明军的人数大约有两千左右,人太多的话补给不易,所以在每次的冲突中,两边的人马大抵都差不多。
百户官看着那个麾下努力的想让战马掉头,可明军的骑兵却潮水般的涌了过来。
“放箭!”
一小波箭雨覆盖了那个地方。
战马轰然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