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按照时辰睡觉,醒来会觉得晕乎,喝一点酒,会觉得更晕乎,但是很安静,这种感觉很奇妙。”
方醒坐在院子里,对面是王贺,两人在乘凉。
初秋的夜晚,月华如水,流淌在庭院里。
树影婆娑,被月光散乱的映照在地面上。不知名的虫子在周围鸣叫着,在巡查的军士路过时会安静一瞬,然后又会报复般的大声嘶鸣着。
王贺觉得背上有些痒,他反手去挠了几下,然后舒坦的道:“兴和伯,家丁们都出去了,还有斥候……”
方醒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道:“有人觉得咱们只能来明的,所以躲在暗处很得意,我想让他们看看,若是说来暗的,他们依旧没有胜算。”
……
一队黑影悄然来到了一处宅院外,为首的指指巷子两头,然后有人往两边去了。
“五哥,这边有三人。”
黑暗中,方五一挥手,有人马上就翻了进去。
稍后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方五打头,大家鱼贯而入。
……
方醒被魇住了,就像是被人控制住了身体,神智清醒,却不能动弹。
黑暗中,房门处仿佛站着个黑影,正阴测测的看着床上的方醒。
方醒奋力的挣扎着,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一震,终于能动了。
他喘息着坐起来,门外传来了辛老七的声音。
“老爷,可是魇着了吗?”
方醒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是,没事了,你去歇息吧。”
门外没了动静,方醒用手搓搓脸,感觉温度重新回归。
黑暗中,他突然笑了笑。
“皇子都有了,我怕什么?”
他重新躺下,再也没了睡意。
……
和一个庞然大物相争,一定要谨慎,任何一步走错,都有可能会导致全局崩盘。
所以大家都在看着方醒的动作,想看看他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清晨,晨曦之中,进城的人多了不少。
这些都是听说有便宜粮食卖,大清早等候在城外,就担心粮食被人抢光了。
人群涌进了城中,那些卖早点的商家马上就提高了嗓门,拼命的喊着。
“面条哎!大骨头熬了一宿的汤,辣椒随意加……”
“油饼油饼,要肉也有啊!”
“……”
有人买了油饼,一边啃着,一边跟着人群往前走。
有人不顾滚烫,唏哩呼噜的吃了一碗面条,满头大汗的给钱,然后小跑着追上去。
常宇站在边上,看着这热闹的一幕,由衷的道:“民以食为天,有吃的,能吃饱,这大明啊,本官看就稳得很!”
按察使钱晖也是唏嘘着,“这种日子能把人给逼疯了,幸而粮食进城,不然……说来说去,还是陛下的手腕厉害啊!”
“是啊!陛下明见万里,汉王殿下更是猛将,这一路清扫过来,出乎了多少人的预料?战阵手段都用上了,那些人输得不冤!”
这时黄禄急匆匆的走来,低声道:“昨夜十七先生被兴和伯的家丁打断了双腿,接着城中有十余人没了脑袋,都是些青皮浪荡子。”
钱晖苦笑道:“常大人,兴和伯未免也不饶人了些,昨日他一举击溃了那些人的谋划,如今那些士绅商人都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可他犹嫌不够,居然……用了刺杀的手段。”
常宇沉默了一瞬,然后摇摇头,说道:“这不算是刺杀,那些人也不值当,这只是兴和伯发出的战书。”
“战书?”
黄禄有些不解,就看向钱晖。
钱晖的脸色不大好,说道:“常大人,要是那边效仿,两边都弄起来,这济南城可就乱了。”
常宇无奈的道:“兴和伯代表着陛下,本官只希望那些人知趣些,不然这济南城可真会被血色淹没……”
……
从济南到京城,快马接力,那速度真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当朱瞻基拿到那份清单时,不禁冷笑道:“果真是君子如玉。”
清单顺着传了下去,乾清宫中死一般的寂静。
这只是数据汇总,详细的还在俞佳的手中,厚厚的一摞。
朱瞻基舒坦的舒展了一下身体,问道:“诸卿以为该如何应对?”
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份数据就是罪证,证明了那些所谓的君子们的贪婪和无耻。
还有,这事儿是违法的!
朱瞻基目光转动,微笑道:“那就……”
“陛下。”
杨荣出班道:“陛下,此事……可否缓缓。”
在朱瞻基讥诮的注视下,杨荣诚恳的道:“臣担心的是会硬碰硬,一旦济南糜烂,会直接席卷整个大明。”
杨士奇也出班道:“陛下,缓一缓吧,兴和伯虽然在济南占了上风,可越是这种时候,那些人就越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