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龙头依旧双手交错套在袖子里,“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老周就是我!自从做了龙头之后,我都以为我姓龙了,呵,这就叫做了个芝麻大的官,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周天行话语中带着自嘲,神态却依旧平静。
“龙头,你别这么说,别说在这里,就算都出去了,你也永远是龙头,至少我杨青永远会认你!”杨青动情道。
“青龙,你又忘了规矩了,没有规矩,龙头也就成了虚设,你还不明白吗?”周天行随意道,“从现在开始,三炮就是102的龙头,这也是管教的意思,如果你,还有在场所有人,还听得见我的话,别再叫我龙头了,叫我老周就行。”
“不,不,龙头,还有两天,只要你还在,你就是龙头,他们叫我老大就行!”三炮拼命摇手道。
“名不正,则言不顺,你是要带头破坏规矩吗?”周天行淡淡问道。
“嗨,我这不是敬重您嘛,那行,你说什么就什么吧。”三炮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好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再最后讲个故事,明晚,我想安静度过,到时就不上台了,龙头,行吗?”周天行问三炮道。
“啊?噢,行,当然行,谁说不行我和谁急,老周,你慢慢来!”三炮连忙回应道。
“好,多谢龙头赏脸,”周天行点头示意,眼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遍,在陆简身上略微的停留了一会,随后收回眼神。
陆简觉得他神色有些兴奋,又有些落寞,又好像很平静,一种让人很奇怪的状态。
不知道别人看到的是不是这样,别人的想法他揣测不出,但表现看得到,所有人都端坐着,等着周天行开始讲他的故事。
能让所有人都安静听讲,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讲话的人地位超然,比如领导讲话,就算有人不乐意听,也要装装样子,或者是有特别演讲魅力的人,那听众不用装,说话的人自然能引人入胜。
看起来,周天行属于后者,因为在场的人用专注和期待的神情已经无声表了态。
“除了新兵,其他人都知道我进来前在殡仪馆工作,我之前的讲的故事也都是发生在殡仪馆或者和殡仪馆有关的事,你们也知道我非常不喜欢晚上有人在那讲话,我今天要讲的就和这个有关。”
周天行的语速很慢,却喜欢用长句,虽然是长句,语调也不太有起伏,却能让人听的很清楚,听的很明白。
“我要说的这事发生在十五,具体是哪个十五我已经记不清了,之所以记得是十五是因为我只有在十五那天才会喝酒。”
周天行停了停,虽然他看着前方,但是眼光没有聚焦,似乎在回忆,完全进入他自己的世界。
虽然他讲了一大堆还没进入主题,但没有人有表现出不耐烦,也没有人催促他,仿佛大家随着他的声音,顺着他的回忆进入了他的世界。
“那天晚上,送来了一个人,能被送到殡仪馆的自然是死人。那人据说是被重伤致死,浑身是血,看样子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死人我见的多了,也没多在意,我把他运到停尸房,和其他人一样。不同的是馆长半途和我特别交代,让我马上把他火化了。一般火化是要家属签字的,而且在火化前会安排家属告别,我接手时,送他来的明显不是家属,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我明白,这人死的估计有些蹊跷,不过,这不关我的事,因为馆长一句话,把需要的流程都完成了。我把那人拉到火化炉,只要十多分钟,他就会变成一堆灰,尘归尘,土归土。就在我准备将他推进去的时候,他突然坐了起来,嘴里骂道'嘿,你妈的,我还没死呢!'如果是你们,这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说到这,周天行停了下来,举起杯子,喝了口水,在这里只有四个人有喝水杯,就是队首四人,等了一会,没有人应声,于是他又管自己说下去。
“我说了一句,'别吵',然后我抽出插在腰间的三节手电筒,顺势抡在他嘴巴上,把他抡倒在推车上,倒下时吐了一口血水出来,里面有三颗牙齿,嘴里可能还有,无所谓,他嘴里嘟囔着,不过说不清话了,我听的烦了,又说了一句'我说了别吵',我对着他脑袋又抡了两下,就像这样。”
周天行突然抬起手,手握茶杯,杯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做了一个抡的动作。
三炮站在他边上,正听的入神,被周天行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此时的周天行还是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有些吓人,不怒自威。
“呵,龙头,你还来配合我呢,有心了!”周天行嘴角轻扯,露出个微笑,只是那平常的笑容此时也变得有些吓人。
“嘿,我是怕老周你讲的太投入了,没留意,一个不小心打到我。”三炮平复了一下心情,站在了原地,和周天行拉开距离,干笑道。
“不小心打到你没事的,”周天行咧嘴笑道,收起手,也收敛笑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