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仇正几乎是咆哮在他耳边,说出了这一连串的问话。那团火焰终于还是喷发了出来,几乎沸腾了整个潭水,让那处寂寥的深潭变成了火海,蹿起火焰,冒出滚滚浓烟,烧得目眦尽裂。
云霁被掐得满面通红,眼睛里不自觉地充盈着泪水,无力地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师弟。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既陌生,又熟悉。
因为窒息而产生了耳鸣,师弟说的话,他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
没有不正眼看他,没有当他不存在……虽然当他是小孩子,更准确地说是弟弟……没有当成小动物……
云霁眼泪顺着眼眶划落到仇正的手上,仇正感觉到湿漉漉的一片,突然觉得仿佛被灼伤了一般,急忙放开手。
云霁无力地靠着墙跪下,大口呼吸,伸手捂着被掐着的地方。
“师兄,师兄……”仇正仿佛幡然悔悟了一般,急忙将他抱在怀里,“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有想杀死你……没有……”
他瞬间变得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双手颤抖着将快撕碎了的布偶抱在怀里,“你……别死啊,别死啊……”
云霁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在响,耳边仿佛有笛声穿破了长寂的夜空。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又渐渐有了轮廓,有了个鲜明的影儿。
“我没有……不在意你……”
*
对于囚禁和暴戾的恐惧,使得云霁喘了好久都没有缓过气来。喘过气后便是闷声的咳嗽,似乎要将肺部的空气排尽一般,又篡夺了他的呼吸。
前世和今世在刚才一瞬间交错并行,他几乎以为是那个男人在吻他,然后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但那横冲直撞的生涩与急躁却与那个男人的吻并不相同。
当他分辨出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拒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的话……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的话……
他咬紧了下唇。
对不起,他做不到。
云霁抗拒地推着他,却被更用力地,用仿佛要将他揉碎到怀里的力气紧紧抱着。
仇正紧紧地抱着他,那么高大的一个男子甚至微微有些发抖。
“师兄,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你……”仇正拨过他蒙了眼睛的一丝长发,喃喃地说:“但我总觉得,你的心里没有我……我想让你看到我,记住我,哪怕是恨也好……”
“恨也好,恨我……就不会忘了我……”
那个男人也说过相同的话。
云霁觉得心里一阵阵绞痛,师弟那有些茫然而绝望的脸,和武孝帝死前看着他的那哀戚的眼神交织在一起,使得他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那个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么无可奈何又不得不认命。
那个男人戎马一生,挥斥方遒,桀傲天下,万人景仰,却偏偏在临死之前,没得到过他的一句回应。
水滴了一生,石头还未穿,水却已经流干了。
云霁终于知道自己的心肠原来是硬如磐石。
“头儿,宣国的人带赎金来了。”门外的属下轻轻敲门。
云霁能感觉到仇正放开他的手有多么不甘心,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会回头看看他,生怕他跑了。
等仇正出去了之后,云霁晃了晃手里的镣铐,又仔细看了看。镣铐的锁是簧片构造,他应该可以打开。
他不能被关在这里,他要逃出去……
*
边兴按着线路图在山中转了几圈之后,居然真的找到了山中石屋的位置。因为正好是白天,从陇中山道叉到山中石屋的这条路线还是存在的。
见到了标记处的石屋,边兴很高兴,准备直接过去,被副将拦了一下,“小心有诈。”
副将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一只野兔,放到了道路和石屋之间的空地上。野兔蹬了两下腿,摆脱了抓着他的那只手之后,飞快地蹦跳在了草丛中,连走了几个“之”字,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应该是没陷阱。”副将舒了口气,战场上碰到这张荒草丛生的空地的时候,由于极容易设置埋伏,所以必须要小心应对。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方法。”
一个声音仿佛从上方林翳森森之处传来,紧接着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一行人全部包裹在了网中。
士兵们纷纷掏出军刀来砍断,但尚未割出个洞来,紧接着又是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