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将我送回去。”
陈博涉轻笑,嘴角微微上挑,那个样子……
云霁心头一颤。
那个样子可不跟当年那个男人一模一样么?
“请问先生是愿意走着进去与我说话呢?还是被人扛着进去和我说话呢?”那轻佻而威胁的语气也是一模一样的,云霁不禁打了冷颤。
前世被那个男人掌握着身家性命,玩弄于鼓掌之中。
而现在已经过了一世了,当男人靠近他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却依然能感觉得到……
难道这个陈博涉是武孝帝的转世吗?这个念头飞快地从云霁脑中闪过。可能吧……但即使可能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尘世之上的所有人都投胎重活了一遍,唯有他被留在了时光的记忆中。
所以,绝不能重蹈覆辙,绝不能害怕,畏惧,妥协,绝不能听任这个男人摆布。
云霁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将心中那些不堪回忆全部抹去,强迫自己正视那个男人的眼睛,而不是屈从或者附和。
“要说话可以,只是我时间不多,若是秋相与文宣公下完棋却不见我,肯定要生疑了。”
“那是自然。”陈博涉作了“请”的手势。
“季先生是聪明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语,”陈博涉给两人都沏了茶,大大咧咧地叉腿斜卧在了软榻上,“我知道秋水衡那个老东西得了你的助力之后,仿佛如虎添翼,也知道他在讨文宣公的好,准备扶持公子文远坐上帝位。”
秋水衡的态度隐藏得极深,云霁是跟在他身边大半年之后,才知道他倾向于公子文远。
“我找你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你转而投靠我。”
云霁瞪大了眼睛。这世上没人能把阴谋诡计这么明目张胆地摆在台面上,这陈博涉到底在想什么?是笃定他一定会背叛秋水衡?还是对自己过于自信?
“你们门客择良木而栖。秋水衡即使能将公子文远送上位,自己也不过就是当个宰相,而你也不过是当个他府里的一名门客,顶多变成他的派系里面的一个芝麻小官。”
“会名垂青史吗?不会。会扬名立万吗?不会。”
“你的丰功伟绩全部都会被记在秋水衡的头上,当他成了一代贤臣,一代名相的时候。你依然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但我不一样,我会自立为王。你若跟了我,将来便是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必趋从于谁,也不必攀附于谁。”
“你可以大展宏图,大施拳脚,将你的社稷理想全部付诸实践。让百姓拥立,让后世景仰。”
“你看我,是不是就是那个良木呢?”
这个口气可太大了,不仅仅是自信可以解释的。而且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这么坦率地说出自己野心,从而争取对方的协力,这个气魄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云霁愣了片刻。
茶盏里的茶叶,沉了下去。
“你为何与我讲这些?不怕我与秋相说了吗?”
陈博涉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轻笑道:“我既然敢告诉你,就没把秋水衡那个老东西放在眼里。”
“你以为自己手握重兵就可以谋反了吗?你是想围攻宫城,还是刺杀两位公子?”云霁不能坐以待毙,怎么都要呛他一回,“兵权的话,国君随时可以收回。刺杀的话,若一次不成,你便会沦为叛徒遭到全国通缉。你以为自己真的有胜算吗?”
“所以我要请先生来帮助我,助我一臂之力。”
陈博涉没有回答,却也丝毫没有惊慌,反而将了他一军,“听季先生方才的分析,真是丝丝入扣,条条入理。仿佛这两件事,已经在先生的脑袋里,盘算了许久一样……”
云霁握着茶盏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这看透人心的本事,这个强硬的姿态……应该就是那个男人,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