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丽美人正得圣上的喜爱,整整一个月皇上都没有再翻别人的牌子,因为边关的战事告捷,苏明哲的政事也多了起来,驻守边关的大军也要回来了,皇帝要亲自迎接作为统帅的安宁王。
所以这一月苏明哲极其繁忙,有十几日都召丽美人侍寝,余下的半月便独宿在兴安殿里,只不过他有一点小私心,等守夜的宫人们去了,便从密道入了赤雪宫。
苏明哲时常忙到很晚,他便轻手轻脚地躺在蓝飞翎的身侧,他略微粗糙的大掌握着她柔嫩的小手,像是很安心般地长叹一声,便沉沉睡去了。
蓝飞翎心中着实感动,看着他消瘦下去的脸颊,竟一阵地心疼,她伸手帮他掖了掖微微翘起的被角,眼中满含柔情,苏明哲的一双剑眉不由得拧了一拧,缓缓地睁开了眼,冲她一笑,便又沉沉地睡去了。待蓝飞翎再次醒来,身边便又是空荡荡的了。
待要再假寐片刻,便听见有人开门入了前厅,她也没了睡意,自己穿了衣裳起来。夏菏听到声响,端着铜质的面盆入了内室,将金线穿成的粉红色晶石的珠帘扰出一阵清脆的微响,“可是吵到娘娘了?主子再睡会吧,时辰还早。”
蓝飞翎对她轻轻一笑,就着面盆中的温水洗了脸,夏荷便对门外的小宫女道:“主子醒了,叫她们进来伺候。”
夏荷放下水盆,帮着她穿上一件繁琐的外衫,又帮她梳了一个高高的髻,在鬓边交错地搭配了两支金光闪闪的步摇。
“把李掌事和苏掌事叫来,选了花样子,我们也好出去走走,总闷在屋子里,人都快要发霉了。”桃儿听了自是欢喜,忙叫人去了。
不大一会,便有小内监来回,说是人已经到了。蓝飞翎不紧不慢地入了花厅,依旧在紫檀木的案几后坐了,来的不仅有两个掌事,还有那日拖着金珠的女史,三人盈盈一拜请了安。
她不能在纵容这些小角色轻视自己,蓝飞翎低头饮茶,直到一杯茶细细地品尽了,才叫她们起身,赐了坐。三人果然比昨日恭敬了些,告了罪,便坐在一边。小宫女们送上暖暖的热茶,那两个掌事虽是女官,却也只是个奴婢,并不造次,都躬身接了。那个小女史忙告了万福,也将那白瓷茶碗接了过来,只是放在旁边的紫檀架子上,并不敢喝。
蓝飞翎忽地想起自己刚进宫时也是这般,活脱脱的刘姥姥进大观园,不由得笑了,抓了一把百·合香放进镂空的珠翠金炉中焚了。见她丢开手,夏荷忙用银挑子把那香料拨匀了,将镂空的金盖子盖上。
“三位竟可不必拘束,本宫只想向三位请教些绣画的功夫罢了”,李掌事与那女史皆惊慌不已,唯有苏掌事还镇定自若,“娘娘言重了,请教二字奴婢们可万万当不起。”
她倒是好样的,把三个人的话都答了去,蓝飞翎的目光一冷,不论她是何态度,这个人都能镇定自若,应付自如,定然是有恃无恐了。那么,在这后宫,有谁是可以让她有恃无恐的?她知道,梅太后的胳膊很长,没想到她的势力已经融在了各个角落。这个人,是太后的人!虽没有证据,但她的预感却十分强烈,这个人,她无法委以重任。
蓝飞翎心中百转回肠,面上的笑容却有增无减,她翻开手中的册子,不住的点头,这李掌事是用了心了,图样果然精致了许多,样子也新,“李掌事的图样本宫很满意。”
果然,那胖女人诚惶诚恐地起身谢了。她有看过苏掌事送来的册子,越往后目光越加冷了下去,图样较上次几乎没有修改,依旧是选择题,将众多样子一一罗列,显然是敷衍之作。蓝飞翎的笑容更沉了,挑起眉尖道:“苏掌事的能力果然超凡,怪不得连太皇太后的衣饰都要交给你来置办呢,这样式,很合本宫的意思。”说罢又去看托盘中的珠子,细小的晶石晶莹透亮,明珠圆润饱满,金珠光彩熠熠,很显然是经过用心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