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齐潇逸登上皇位六年有余。由于大行皇帝痴迷于下棋,整日里面沉寂于黑与白的世界,国事荒废。海阑完全是依仗着当年太祖留下来的厚实根基,才不至于把江山葬送在父皇手中。
或许,齐潇逸作为儿子不该评议父皇的功过,但是齐潇逸知道自己绝不能像父皇一样不理朝政,任由后宫外戚专权。
齐潇逸从小酷爱兵法,自幼喜欢研究历代的政治。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强者,终有一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可是,当他自己坐上了那个号令天下的宝座的时候,时间越久,斗志就越弱。渐渐地他忘记了当初自己对海阑的畅想,忘记了自己儿时的壮志。每天繁重的政务把他压得头昏脑胀,后宫争宠把他逼得恨不得把整个后皇宫夷成平地,所以他宠爱从来都不争不抢的和妃。
有一日下朝,突然玩心大发,想要看看在自己辛苦治理下的海阑国,到底是不是如同自己的王公大臣们上报的那样国富民安、四海升品。他没有带随从,策马一路奔驰,去了距离京城最近的原乡县。找到了一家看起来很别致的酒馆,开始坐下自酌。
“小二,来半壶酒,一份青菜,一碗米饭。”一个听起来如春风一般的女声飘入齐潇逸的耳中。齐潇逸停住了手中的杯子,回头看向声源。
就在那一瞬间,他呆住了。世间如何有这般女子,一袭白衣,她有这世间最洁净、不染尘埃的脸,还有那双智慧与狡黠并存、恬静与灵动同在的褐色眼睛。纵使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如同天仙神女一般的人儿。朕一定要得到她,这是齐潇逸当时唯一的念头。
“姑娘即是一人,不如与在下同饮如何?”齐潇逸举举手中的杯子,对那女子说。
朝雪初次下山,并不曾与外界的人有任何接触。她不懂如何拒绝,微微害羞一笑道:“不如公子移步到我这儿来如何?”
齐潇逸自然求之不得,大呼:“小二,将朕……将整桌菜肴全都移到那位小姐桌上去!”自己早已迫不及待的移到了朝雪的身旁。朝雪当即后悔了刚刚的话,一顿饭的时间,都是齐潇逸在滔滔不绝的跟朝雪讲那些自己的妃嫔似乎都很喜欢听的故事,朝雪却始终不言不语。
朝雪好容易把自己的饭吃完了,朝齐潇逸轻轻福了福身子:“公子慢用。”然后起身离去。
“姑娘留步!”齐潇逸赶紧起身追了出去,却见朝雪犹如仙子就那么轻飘飘的飞走了。
回宫以后,齐潇逸一直挂念着在酒馆见到的朝雪。一连几个月,下完早朝总是要快马加鞭的赶去原乡,甚至有些不思朝政,有几次早朝之时都没有听到大臣们究竟跟自己说些什么。然而,却再也没有见到令他朝思暮想的朝雪。
就在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他打算最后一次出宫看看,再找不到就此放弃。这一次,却在京城遇见了她。这次的她,已经不像初见时那般害羞,她似乎是在教训一个仗势欺人的官家公子。那是吏部侍郎石觅之子石琮,自己见过两次,还有些才华。
“记住,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朝雪说的云淡风轻,脸上没有一点不一样的神色,“看你是个读书人,今天就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了。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告诉你眼睛不要只看天,偶尔往下看看你才知道自己站得稳不稳。以后别以为自己会念两句小酸诗,就当自己是才子,辱没了斯文。”
石琮没敢反驳,连连称是。齐潇逸向旁人一打听,原来是石琮嘲笑一个不识字的卖丝老妪被朝雪听了去,这才有了眼前的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