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定之后,芬茹就领着菊儿,拖着自己还不是很利索的身子,悠去了云潇院。美名其曰:探望有身子的弟媳蔓儿。事实上,黎府所有的人都知道,芬茹与蔓儿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大奶奶若在府中有一个让她讨厌的咬牙切齿的人的话,那这人一定是二奶奶蔓儿。
黎晓寒的娘子蔓儿,是礼部尚书的千金,真真嫡长女,大家闺秀,可以说与丞相家门当户对。况且蔓儿从小家教严,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样样是尖儿,是海阑家喻户晓的才女。虽然说话慢声细语,却别有一番威严,别有一番气度。做起什么事来,从不拖泥带水,经她手处理的几件事,件件办的漂漂亮亮,让所有的人心服口服。她嫁来一年的时间,一提起她,家中老老少少没有不说好的。大家都说,黎晓寒能娶这样一个媳妇,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试问,家里有这样一位弟媳,作为家里长媳的芬茹心里能舒服的起来么?那是绝对不舒服的。芬茹无论家世,才干,甚至品貌样样不如蔓儿。这种事搁谁身上都会有压力,可是,万一是搁在原本就有些尖酸的泼妇身上,那就真的会闹得大家鸡犬不宁了。比如说,芬茹。
曾经有一次,在蔓儿刚刚嫁过来的时候,与芬茹在花园相遇。蔓儿照规矩向芬茹见礼,但是有一种人,就算她向你行礼,却完全见不到半点低微,而蔓儿刚好属于这种。芬茹看着她看起来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样子,心中的嫉妒就慢慢演变成了憎恶。嘲讽的话顺口而出:“呦——这不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么,芬茹哪敢受您的礼,这不是折芬茹寿的么。”
“大嫂,在娘家我是礼部尚书的千金没错。可是在相公家里,您是大嫂,您说这话有些不恰当吧。”蔓儿微微含笑说。
芬茹冷哼了一声:“知道就好,杜蔓儿你既然嫁进了这个家,就得记着你自己是谁,记得黎家的儿媳妇不是这么好当的。”
“谢谢大嫂,蔓儿受教了。若没有什么事,蔓儿要去公公的书房了,听相公说公公最近得了几幅很好的字画在书房放着,让我也去瞧瞧,长长见识。”蔓儿依旧不紧不慢的语速,完全不顾芬茹听了之后快要喷火的眼神,“大嫂要一起去么?”
这又是芬茹的一个雷区,从小父母教育她,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她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哪能看懂什么字画。起初觉得没什么,现在却偏偏有了这么一个以才女号称的妯娌,让她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可是嘴上却不愿承认:
“这字画啊,吟诗作对啊都是男人们的事情,我们女人在家侍候好相公,带好孩子就行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蔓儿莞尔一笑道:“话虽是这么说,难道真是‘女卑为婢又可称奴’?我们女子原本就人看作低人一等,若是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就真真没人尊重了。大嫂你说,是也不是?”
芬茹不是太懂她说的意思,但是却清楚自己在这场舌战中占了下风,甩下一句“我这妇道人家,不懂你那些大道理。”然后一个人气哼哼的走了。至此,在芬茹心里与杜蔓儿的梁子就结下了,以后所有事都与蔓儿作对,件件事都要与蔓儿争。尤其是蔓儿有身孕的消息传出之后,一直没能怀上孩子的芬茹更是欲除之而后快。
蔓儿的婢女小童看着芬茹走远,嘟着嘴对蔓儿说:“小姐,这位黎家大奶奶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小童,忘了我怎么教你的么?”蔓儿斜视着小童。小童低下头弱弱的说:“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说到这儿抬头,理直气壮的说:“可是看到这么没礼貌的人,我忍不住嘛!”
蔓儿撇嘴笑着点点小童的头:“你呀!”然后主仆二人向书房走去。
可是,在今天。黎晓寒进入户部的消息传来之后,芬茹就拖着刚刚小产的身子来拜访蔓儿。蔓儿听说芬茹来访,很是诧异,前两天不是说她小产了?今天莫不是就只是为了相公任职户部才来的?她不会闹出什么事吧!虽是这么想着,蔓儿还是起身迎接。
“大嫂,你身子不是不舒服么?怎么不在床上歇着,大老远的还到我这儿来。”蔓儿迎到门口,把芬茹引进门,“我这两天一直说去你院里看你来着,只是身子重,这几天腿脚肿的厉害,半点也不敢动,还望大嫂见谅。”
芬茹亲昵的握住蔓儿的手,说:“妹妹说哪儿的话,姐姐怎么能让你拖着这么重的身子去看我呢。我的孩子这回没了,这黎家第三代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我呀可得把你当宝供着,以前大嫂有带你不周的地方,还得请妹妹多担待些。”微变了变
蔓儿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小童在旁边哼道:“大奶奶只要以后少为难我们小姐,我就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了!”,蔓儿听到小童的话轻斥“童儿!怎么跟大奶奶说话的?还不道歉!”
芬茹听到小童的话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听到蔓儿的话,记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马上敛了表情,说:“是我从前做得太过分了,也难怪小丫头这么说。妹妹,姐姐为从前的事情向你道歉,还希望妹妹能原谅姐姐的不懂事。”说着竟朝蔓儿行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