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番禹孤儿院坐落于X城城郊的北固山生态园林之中,是本市条件最好的孤儿院。一进院门,只见大片大片的碧绿草坪,好似毛绒绒地毡毯一般映入眼帘。沁人心脾的绿意组成高低起伏的小丘,边缘处是排列的参差不齐的一溜蓊郁的绿树,清新恬淡的树林气息扑面而来。
江紫薰今天打扮地很精神,将一头油亮乌黑的长发用皮圈梳成一个高高地马尾,身上穿一件带卡通图案的白色T恤,腿上裹着一条清新蓝牛仔裤,脚上穿一双银白色四季鞋。
想要给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在着装上颇下了一番功夫。昨晚,她浏览了一些少儿节目,发现少儿节目的主持人的着装都是偏朴素清新,甜美大女孩形象更能拉近与小朋友的距离。
踩着五彩石子铺就的小路,走进一小片棕榈树林,清晨的柔光从棕榈树宽大树叶的指缝间丝丝缕缕地透过,树叶边缘被柔柔地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辉。这普照人间的无私光芒一直延伸到前方的那座小石头桥上。
走过小桥,枝繁叶茂的毛竹丛枝叶顶端处,隐隐约约露出孤儿院红色的院墙,她身体前倾,伸手攀在身旁的一棵高大粗壮的槐树上,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安抚就快要蹦蹦跳跳出胸膛的心脏。
从这里过去那边,还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短短的一段路,比起她做了一个小时公交车,又打了十五分钟车的路程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可是,她突然觉得自己走不动了,心口澎湃起伏的浪潮冲击地她双腿软软的,浑身好似失了力气一般的倚躺在槐树的主干上。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周峰打过来的。从早上六点到现在,他已经打过来二十一次电话,似乎她不接就绝不罢休。
现在打过来还有什么意义呢?轻叹一口气,她按下接听键。今天虽然是周日休息日,但是欧阳文羲那边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事,如果他打过来,她这边总是占线那肯定不行。
“紫薰,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周峰的声音好似蒙上了一层经年不散的雾霭,暗沉朦胧。
“红番禹孤儿院!”
“告诉我具体位置,我去接你。”
“不用,我马上就到,差不多还有五分钟的路。”
“紫薰……”
周峰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她挂断。
这个时候他还想说什么呢?是请求她的原谅,还是一如三年前那样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不要这个孩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一直深信不疑地朋友,口口声声说支持她生下的孩子的那两个人,竟然会瞒着她,将那苦命的孩子送进孤儿院,若无其事的欺骗她说被人抱错了。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够相信呢?从此后,她谁也不能再相信。谁地话也不要再听!
从昨晚周峰丢给她那个信封,说出“孩子”两个字之后,她就料到当年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她真的想不明白,那两个人怎么就那么铁石心肠,看着她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行走在大街小巷间,只要看到抱着小孩的人就会立刻冲过去查看。可是她连孩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他们竟然就冷眼旁观着,看着她发疯,看着她被人家当做神经病。
这事若是换成是她,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周峰在信里说,他在这三年里,每一天都活在自责里,深深内疚着自己当年的行为。可是,错已经铸成,内疚又有什么用?骨肉分离的痛苦岂是内疚两个字就可以释然的?
那是自己深爱之人的孩子,她被迫与那苦命的孩子分离了三年,在那三年里,不能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成长,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经受不住这样的煎熬。
不过幸好,他们两个最终没能够隐瞒她一辈子。
她又哭又笑,抬头看向树木顶端,在那里,葱绿浓密的枝叶交织之处,慢慢现出一个人的脸。
秦墨麟。
如四年前那般,温暖和煦的笑,如拂过柳丝湖畔的三月春风。
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她擦不断如雨幕似水帘流淌不止的泪珠,泪眼朦胧中,那张温和的笑脸渐渐淡去,终至消失不见。
她双手扶着树,脸贴在交叠的手背上压抑的哭泣。
墨麟,你安息吧,我们的孩子就快要找到了,今年七月半的时候,带她过去祭拜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察觉到身侧有一股异样的气息,猛然抬头转身去看。
周峰肩上背着一个超级大的双肩包,立在距离她身侧五步远的青翠毛竹下,周身笼着一股与周遭环境不太相符的秋风落叶般的萧瑟。见她看过来,落寞的笑了笑:“哭成这样,也不怕孩子笑话!”伸手递过来一块手帕,“来,擦擦。”
江紫薰不理会他,自己从包包里抽出纸巾胡乱擦了擦,迈开步子往孤儿院的方向走去。刚才恨得牙痒痒,这会儿真人出现了,她突然觉得恨不起来,但是想要一下子就回到以前那种状态也不可能。
“紫薰,紫薰!你等等!”周峰追在后头,几步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