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痴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不知不觉,中秋佳节至。
南鸢国内,侯府内舒木歇手握一盏花雕,一个人喝着闷酒,身侧是一袭鹅黄缎袍的妾侍嫣儿。
少爷弱冠之后,她便一直伺候在他身侧,尽管这个男人身子骨虚弱,但她从未嫌弃,一直都认真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即使卑微的只做他身边的一个妾侍,她也不后悔,因为他的好,她一人懂就够了。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当他名义上的妻,那个被侯府十里红妆娶回来的女人闯进他的生活后,他就变了,他的梦中开始有了别的女人的名字。
那她呢,她不顾名分的牺牲,十年如一日的悉心陪伴又算得了什么?
女人起先绞着手绢,直到手都痛了,下定决心般走上前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花雕,扬起脑袋咕嘟咕嘟朝嘴巴灌了起来。
“嫣儿,你这又是何苦。”
男人转过身子,望着被酒水呛得咳嗽的女子,形容枯槁,唯独一双眼睛水一般,却写满酸涩。
“看着公子心里为别的女人苦,妾心里也很苦。公子身子弱,这苦酒就让嫣儿替你和着苦楚一并饮下吧。”
嫣儿不顾自己的咳嗽和昔日保持完好的淑女形象,愣是硬着头皮又接连灌了几口酒,辛辣的味蕾刺激瞬间传遍口腔,不一会儿已是七分醉意,她伸出手描绘舒木歇那消瘦的俊脸,两行清泪无声滚落,杏目迷蒙,倒在舒木歇的肩上。
“影,她醉了。”
舒木歇冲着暗处唤了一声,一个黑衣人走出来,拖着嫣儿一起消失在暗处。舒木歇望着圆圆的月亮,心中微弱的希望之光霎时明亮。十年磨一剑,十年了,他这个南鸢第一病秧子的称号该换换了,他的妻,他要在战场上用男人的方式赢回来。
月亮似乎对世人的满腹算计,滔天谋略全然不知,温柔皎洁,亘古不变。
海日王宫,瓜果飘香,笙歌高舞,热闹非凡。
“绿翘姐姐,这个中秋好热闹啊。”
“听说今日北燕大殿下亲临我海日,国王特地设宴款待,上到公主,郡主,大臣千金,下到歌姬舞婢一众宫女今日都特地装扮一番,为的就是被北燕大殿下看上,要知道,那可是强国未来的国君啊!”
舒木被琉朱揽着肩膀,走在王宫花园中,不远处两个宫女边低头捧着果盘边聊,对不远处的二人浑然不觉。
他竟然来了吗。舒木听到这个消息后,禁不住怔愣,但察觉到琉朱试探的眼神,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出席宴会的权贵很多,舒木就是被琉朱以牧可儿的身份这样带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最后落座在厅堂的下方第一排位置。
太久没有见过他,自己就那样戴着紫色的面纱,从他身边经过,她压制住自己心中涌起的万般情绪,从容的走过去,他独自饮酒,邪魅的双眸透着疏离,对眼前经过的一切漠不关心。
舒木就这样如同一只牵线木偶,琉朱拉着她的手,落座,琉朱为她选好瓜果点心,斟满西域进贡的葡萄酒。
海日权贵直盯着二殿下 身边那个有些呆愣的女子,惊得眼珠都要落下来了,海日二殿下琉朱可是出了名的狠戾冷漠,对女子更是寡情,谁也不曾见过他这样对一个女子呵护备至,故而一时间根本难以适应。
舒木机械的吃着瓜果,腮帮子被撑得鼓胀胀的,她的头垂的很低,刻意不去看对面那冷漠的男人,她害怕一个不小心所有的伪装被他一个眼神击溃。
从什么时候开始,毒蝎子对她的影响变得这样大,她摇摇脑袋,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吃的,企图用吃来催眠自己。
原以为就这样风平浪静的度过今晚,以后获得肌肉男的信任,再寻找一个时机溜之大吉,到时和他们谁都没有关系。却不料,一向寡言的琉朱竟然先打破了僵局。
“听闻北燕大殿下数月前得一爱妾,行军打仗都带着身侧,不知你那爱妾和我疼在心尖上的这位相比,哪个更美。”
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大臣都停下手中动作,视线再次转到琉朱和舒木身上,就连国王都黑了脸。
“哈哈,牡丹芍药各有千秋,我相信在殿下心中,身侧的这位才是花中之最。”
对面的男子勾起邪魅的唇角,视线不可察觉到的落在舒木的身上,很快就移开了,声线一贯的低沉富有磁性。
他一开口,无数佳丽芳心暗许,这样的男人太神秘,太让人向往。
“既然如此,若是让殿下拿北燕的十八座城池来换我身侧这花中之最,不知殿下是否愿意。”
琉朱一反常态,继续纠缠。
舒木停下手中的动作,突然间,她也很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话。
“花虽美,终究会枯萎,男儿当以责任为重。况且,二殿下恐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