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顿港进港水域,科佩尔河与阿什莱河两河的入海交汇处一座直径不足200米的小岛上,萨姆特堡便位于其上,将进出查尔斯顿港乃至南卡罗来纳州东南部的咽喉要道死死扼守住。
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萨姆特堡上,联邦守军的指挥官,安德森少校站在3米高的石块砌成的城堡上,望着不远处的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脸色一阵忧郁。
见他这幅模样,旁边的一名助手道:“少校,这些南方叛军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晚上还在船头点灯,就算不怕担心失火烧了船舱引发火药爆炸,也要担心暴露船体位置遭受攻击啊。难道他们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我们朝他们开炮轰击?”
安德森摇摇头:“他们不是胆子大,而是故意如此的!根据前几天的情报,不是说这伙叛军的指挥官换成了皮埃尔*博雷加德准将么,你可知道这家伙是谁?”
说到这里,安德森露出回忆的神色,笑了笑,道:“我在西点军校担任炮兵教官时,博雷加德这小子曾经是我最好的学生,我让他做我的助手长达一年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这么愚蠢的。因此,很明显,是他故意要求封锁查尔斯顿港的那几艘炮舰这样做,让我们看到河面上暴露的船灯,勾引我们先开火!不过,经过这么久的对峙,他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先行开火的,因此,他只是以这种方式来羞辱我们而已!这小子,还是这么不肯落一丝下风的劲头!”
助手恍然大悟,点点头:“难怪这些叛军比一个月前的那些叛军嚣张了很多,却也正规了许多。难怪对方三番几次地派人送信来劝说少校投降,原来他是您的学生!”
安德森自嘲地道:“是啊,我的学生都成准将了。我他妈的还是个少校!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听他的话,直接投降南方,他在信中说过,只要我交出萨姆特堡,我便可以跟他一样成为准将甚至少将。”
助手奉承道:“少校别开玩笑了,您的操守和为人,怎么会如此呢?莫说准将,就是少将您也不会这样做的。南方叛军而已,就算是总统,又能当多久呢?”
安德森叹口气道:“别将我说的那么伟大,我只不过是北方人而已。再去给堡内的每一名士兵传达命令,绝对严禁开火,没有明确接到我的命令,绝不允许私自开炮!否则,挑起战火的就会是我们,是联邦军队,到时候引发美利坚的内战,罪魁祸首就是我安德森了,我可不想成为这个美利坚历史上的罪人!”
助手连忙记下来,转身刚想从城堡顶层下去,这时,一声巨大的炮响炸开,轰隆一声,顺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东北方向的河面上,一艘小型炮舰的头部中弹,只见那船头的油灯打翻在船上,继而不久,一团火光腾起,紧接着,便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那艘小型炮舰的船头瞬间四分五裂,腾空而起散落在夜色中的水面上。
助手惊呆了,愣在当场。
安德森更加惊呆了!
自己的手下竟然直接朝南方的叛军开炮了!是谁这么干的!?没自己命令,谁让他擅自开炮的!自己不是都已经下过命令,就算遭遇攻击,也不得擅自还击,必须等待自己的命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德森异常地愤怒!他没想到,自己率领的联邦士兵中,怎么会有如此不遵命令的人在。就在这时,第二发炮弹又从城堡的东北角继续腾空而起,扎向只剩下半个船体冒着火光已经倾翻的炮舰。
“混蛋!赶紧查查是谁在开炮!将他控制起来!”安德森一边骂道,一边下令:“对了,赶紧传令,全体戒备隐藏好,准备应对叛军的还击!”
他的话刚一落声,河面上,其他几艘刚才还亮着灯光的炮舰纷纷灭掉了灯,开始朝江面对岸后退。
不还击反而后退?城堡上的守军正诧异,城堡的后方,西岸詹姆斯岛的陆地上响起了猛烈的炮声,紧接着,东岸陆地上的联盟国控制的卡明斯据点上空也传来炮声,十余发炮弹准确地落在城堡顶层,将整个萨姆特堡都轰击得颤动起来。
而此刻,安德森的心已经沉入谷底。直到现在,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战争已经打响了!而且还是联邦军队,是自己指挥的萨姆特堡守军率先开的第一炮!他颓然地坐在城堡顶上,一发炮弹在他身旁炸响,巨大的声浪将他耳膜震得一片嘈杂,直到两名士兵冲过来扶着他钻进城堡的下一层躲避起来,他都是脑袋一片空白。安德森不知道如何向联邦政府,向林肯总统交代了!
十余分钟之后,助手来禀报,已经再次命令整个城堡的守军将士不得还击,最后,他有些犹豫地说道:“少校,已经查清楚了,东北角率先开炮的是一门重型加农炮,开炮的两名士兵都躲了起来,是两名来自新泽西州的爱尔兰裔人,很可能是南方的奸细。”
安德森:“南方叛军的奸细?可这批士兵我已经率领了大半年了,都没换过。南方联盟国难道大半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天?那么早就提前埋伏好了奸细?”
安德森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便不再多想,直接道:“两个小时之内,仍旧不得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