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圣二年腊月时分。
南海西樵乡简村,昌隆缫丝厂。
随着一声劈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昌隆缫丝厂正式开工了。
轰隆隆的声音犹如天雷般传来,巨大的蒸汽声冲天响起,将缫丝厂外围观的乡民都吓了一大跳。
不过,没多久,响声慢慢减轻了,紧接着,一个轰隆隆的机器声传了出来。
“这,这不是妖孽吗?那么大的声音,冒着白气,这是妖怪啊!”
“就是啊,这要是以后每天都这么吵,我们怎么过啊,这简村还能呆下去啊?”
“别说了,他们陈家听说和县长熟悉,我们还是先看看吧。”
“是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陈家一向与人和善,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对着昌隆缫丝厂指指点点。
今天是昌隆缫丝厂开工的日子,不但简村数百村民来到厂房外看热闹,连邻村甚至西樵乡外的百姓和乡绅也纷纷赶来,凑个热闹。
“李三爷,您老人家也来了啊?怎么,陈家这个小作坊,还会威胁到您们李氏缫丝铺?”有人看见西樵乡上的缫丝大户李老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
“笑话,这小小作坊,听说只雇请了十个帮工,还有一大半是生手,我李家会怕他?不过是来看看热闹而已!看着这洋玩意,说不定那热气将那生丝都给烫坏了!”李三爷摸摸山羊胡须,冷笑道。
“那是,还真别说,今天来看热闹的人还真挺多的。听说,这昌隆缫丝厂还有外人合股的,便是那创立湖湘银行的湖南佬蒋明试,最近一年在南海和广州混得风生水起的,听说有好几百万的家底,简直可以追上原来十三行的那些老爷了!”
“是啊,听说呆会那湖南佬和新来的县长也要来简村,祝贺这这昌隆缫丝厂开工投产。”
“啊,连县长都要来啊?那这昌隆缫丝厂投产不了,可就闹笑话了!”
“哈哈,可不是怎么的!……”
众人正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一阵鞭炮声炸响,又是一挂万响的鞭炮。硝烟散去之后,笑容满面的陈启枢走了出来,向围观的乡邻表示:“蒸汽机已经开好,缫丝机也已经投用。下一步,就开始投入蚕茧,正式投产。”
众人的心都掉到嗓子眼,不管希望这西洋机器缫丝成功的,还是不希望成功的,都伸长脖子盯着缫丝厂,着急地等待起来。要不是缫丝厂提前雇请了四名衙役守卫着厂大门,围观的这些人估计早冲进去了。
李三爷和其他一帮开手工缫丝工场的商贾一样,眼巴巴地盯着缫丝厂。
这时,一声欢呼从缫丝厂内传来:“出丝了,出丝了!”
随着又是一阵不知道几万响的鞭炮声炸响,围观的众人放开捂紧耳朵捂得发麻的双手,却见喜笑颜开的陈启沅和陈启枢两兄弟并肩走了出来,两人双手各捧一大缕生丝,来到已经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的缫丝厂大门,笑道:“托各位乡亲们的洪福,我昌隆缫丝厂顺利产丝了!”
众人刚想开口祝贺,忽地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闪出一条道来,却是十余名衙役,护卫着两名中年人,缓缓走来。
“县长大人果然来了,还有旁边的那位,便是这昌隆缫丝厂的另外一个股东,湖湘银行的东家蒋明试。”
“来得倒是时候,正好出丝,就到了。”
洪仁玕和蒋明试早在人群外等候,听说顺利出丝的消息,再也忍不住,便只得让衙役开道,进了这缫丝厂。
“洪县长,蒋东家,托二位的洪福,鄙厂今日开工顺利,出了上好的生丝!”陈启沅和陈启枢两人来到厂大门迎住,便是一礼。
“太好了!多亏二位陈老板操劳,才如此顺利的出产。”蒋明试笑道。
洪仁玕也轻笑道:“恭喜二位,也顺便恭喜蒋老板!”
三人却齐声笑道:“还要多谢洪县长帮忙!”
围观的人群中,一人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陈老板,鄙人是南洋公司的一名执事,名叫潘精卫,负责南海县范围内的生丝采购业务,不知陈老板生产的生丝可有买家?如若没有,我们南洋公司愿意与贵公司合作!”
陈启枢大喜,忙道:“原来是潘专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南洋公司一向价格公道,且货款从不拖欠,鄙厂当然愿意和南洋公司合作!”说完,示意缫丝厂大门的衙役打开大门,他亲自上前,恭敬地请潘精卫进入厂大门。
而这边,李三爷等一帮南海的缫丝商也才发现,那人竟然是这两年南洋公司专门负责收购生丝的采购专员潘执事,连忙脸上堆满笑容,上前见礼寒暄。
潘精卫大手一挥,便踏步而入,李三爷等一帮南海的缫丝商和几名好事的围观者顺势也进了大门。
衙役本来将李三爷这些旁观者都阻挡在缫丝厂大门外,见李三爷等人和潘精卫这帮人相互认识,跟随一道入内,刚要阻拦,见陈启枢点点头示意,便不管李三爷等人。
而这是,入了大门的潘精卫等人,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