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对于崇恩,仍旧是不大相信,他坚持要去黄河沿岸亲眼看看。于是,留下魏源带领一些人坚守在最为关键的决口处到东明县境内河段,石达开率领千余讨虏军将士骑马,在崇恩的引领下,沿着洪水流经的预定路线,一路东行。
经过曹州府的濮州境内之后,石达开便发现滚滚而来的洪水便分为二股水流,其中有六七成水量还是沿着稍事开挖的黄河故道,从旧城,经过黑虎庙,最后进入陶城,而另一股水流,大概占到三四成水量,经濮州的城不远便被引流汇入一条有些宽阔但很浅的魏河,一路向东,经范县、寿张,抵达东阿的鱼山镇,又与黄河故道以合而为一。
从鱼山镇开始,石达开看见,江边洪水滔滔,虽然肆略,但因两边江岸埋设了无数的木桩,用石块混和着黄泥麦秆等垒成了一米多高的堤坝,竟然将汹涌的洪水牢牢把守在江内。偶然有几处微弱决口的,马上又数百上千民夫上前封堵,而且,一直有人来回巡逻,一片如临大敌的模样,让石达开暗暗点头,他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这个崇恩,虽然是满旗人,但还是个办实事的官,将地方的劳力民夫组织得有声有色,防洪治堤很有一套。
过了一天,再往东,便抵达了济南府境内,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崇恩向石达开禀报说:“义王殿下,进入济南府后,宋代以前的黄河故道便与如今的大清河完全重叠。因此,能容纳更多的洪水通过。卑职也让山东各州府的地方官员率领百姓和民夫疏通了下大清河,但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彻底疏通,而且,因为本身大清河有较大的水流,难以彻底清理,因此,只得在大清河沿岸堤坝进行了稍事加高加固。不知能否起到作用。”
石达开点点头,道:“崇恩大人有心了!为臣子,尽人事,对得起百姓和自己的良心便成。”
继续往前,来过齐河境内,眼前的一幕让众人惊呆了。只见齐河县境内,一片汪洋,前方道路全部被洪水冲毁,成群结队的百姓哭哭啼啼地往西逃难。
崇恩大吃一惊!他自信布置得仔细,发动了无数民夫上河岸加固堤坝,怎么还会如此?而且,还是山东济南府,省治所在地。
他连忙找来督工加固河岸的地方官齐河县令前来,才得知原来是齐河境内的大清河地势较低,原本就有些淤积,加上有南北沙河、玉符河三流支流汇入,大清河沿岸的堤坝虽然加固加高,但三条支流却给忽视了,洪水猛涨之际,竟然倒灌进入三条支流的上游,从三条支流上方漫出,淹没了整个齐河县境,竟然,将一片平坦的济南府等地也整个淹没。
石达开听完情况,眉头紧锁,他担忧的是黄河自此从济南府再次改道,不通过以前的黄河故道,直接另辟河道,那便会损失大了。
幸而,崇恩还是有些作为,他在魏源的提醒下,早早安排民夫在济南府的东南面人口密集的邹平、长山、新城等县境内修筑了一段长约二十里的引流渠,这是最恶劣的情形,一旦整个济南府被淹,通过引流渠,将洪水引入小清河,直流入海。
而济南府的北面,与大清河、也就是黄河故道平行的,有一条中等河流:徒骇河。将淹没的济南府洪水全部收集起来,也是直接东流入海。
不过,饶是如此,济南府一半和武定州的小半还是被淹。幸好,黄河故道一带的百姓原本就都被地方官府和讨虏军将士强行迁走,只有远离黄河故道的一些百姓没迁走而被波及。
石达开也知道这的确怪不得崇恩。他已经做得很好。
崇恩也知道自己必须在这位义王面前表现一下,他连忙召集一些地方官开设粥铺,收留引导灾民前往高处安顿下来。
……
十余天后,开封府兰阳县黄河决口处的铜瓦厢。
冯云山在刘胜邦的陪伴下,来到了这决口处。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来了。
东面有关黄河和灾民的各种消息不断传来,冯云山原本紧锁的眉头,也慢慢舒缓了。
原本只有十余丈宽的决口处,虽然经过不断的加固,但在猛烈的洪峰冲击下,还是不断扩大,最终变成了一百多丈的口子,黄河全河之水,奔腾不息,浩浩荡荡往北而去,冲向七八百年前的黄河故道。而原本的去东南面的黄河,在经过减小水量、倒流后,慢慢平衡下来。冯云山让人往东南面的仪封厅察看后,发现原本的黄河在其境内已经基本停滞,黄河河道变成一潭死水,犹如不流动的运河。
冯云山知道,这便标志着黄河改道正式完成。
这比历史上的黄河改道,要快速很多。冯云山清楚,这是因为自己提前让人开挖了黄河故道,将水一下便引走,省却了黄河自行改道的探索、冲刷河道的时间,直接将黄河河水引入大清河入海,因此便能在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内便完成改道。
根据不断禀报而来的信息,冯云山知道,此次自己侥幸地完成了自登基以来的一次大考。面对黄河决口改道的这次旷世大灾,自己的国家,基本上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地度过了。虽然还是有数十万百姓受灾,有数千百姓被洪水淹死、吞没,但也算在受控的范围内,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