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城的数十匹快马疾驰而去的同时,风平浪静的大沽口,在午后一片暑气的笼罩下,时不时有些海鸟飞过,让人有些烦躁不安。
大沽口南岸,有三座炮台。除中间的主炮台之外,左右各有一座副炮台。
此刻,南岸右炮台处,大沽协参将林汝光和游击陈毅两人懒洋洋地躺在炮台月城的土室内,议论着这该死的鬼天气。
“这鬼天气,都九月了,还这么热!哎,林大人,要说你任参将也有几年了,应该升迁了吧?升了副将,成了我们大沽协的主将,就不用受这份苦了!”大沽协的右营游击陈毅,脱下身上的军服,光着膀子说道。
“想得美!要是以前还有可能,如今啊,没那个可能了!”说到这,本就热的心烦意乱的林汝光,更是有些气呼呼地道:“偷偷跟你说,你别往外传出去让人家知道是林某说出去的啊!这两天,京师传来的消息,说是当今皇上在清洗汉人,先从那些地方大员中进行。陕甘总督、陕西巡抚、青海办事大臣等汉官全部免除职务,押送京城听候落。体仁阁大学士祁寯藻祁大人,你应该听说过吧,那可是位高权重啊,二代帝师,可又怎么样,听说就为这件事,向皇上求情,结果还被批驳一顿,也气得辞官不干了。”
陈毅惊叫:“这!?这朝廷怎么能这样啊,真将我们汉人当什么了,这疑心也太重了!要是这样,那还真的难说,以后没好日子了。”
“是啊!如今我们这帮汉人,可真是夹在两头受气!上面朝廷不信任我们,老疑心我们跟他们不是一条心,时刻提防着,下面的兄弟们却私下骂我们是汉奸,满人的走狗。”林汝光有些气恼地着牢骚,“看看那个纳勒和,只不过是个正四品的小都司,按说还是林某的下级,就敢对林某指手画脚的,就因为他是个旗人,林某也只能忍气吞声。”
“哎,这也没办法啊。谁让这是他们满旗人的天下呢!”
林汝光嗤笑:“满旗人的天下,照这样下去,恐怕坐不长了!你看,如今这满清的江山不都得靠我们汉人给他们撑着?照朝廷这样提防下去,让我们这些汉臣都没了盼头,搞不好,都投靠粤贼去。看他们满人怎么哭去!”
陈毅倒吸一口气:“林大人,慎言啊!要是被那外人听到,告诉那纳勒和或者上头的总兵大人,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老子兢兢业业,替他们守卫这大清江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林汝光喝道。
陈毅无奈,只得转移话题,道:“林大人,你说,这大沽口,江北一座大炮台,江南三座大炮台,加起来1oo多门大炮,还有2oo多门中小火炮,谁还能从海上冲进来啊!怕是连海鸟都进步了河口。”
说到这炮台的海防,林汝光忘记了对朝廷的不满,接话道:“是啊!自从上次被长毛贼兵偷袭,一下将炮台攻破,我那交好的兄弟,游击将军龙汝元就是那次被粤贼一炮轰死的。那帮长毛贼兵占领炮台后,还用炸药将这几个炮台都炸塌了,火炮也尽数毁去,还是新上任的直隶总督桂良桂制台下令重新修葺好。又从直隶各地拉来大炮,凑齐铸铜重新铸造了万斤大炮,才有如今的防守规模。要不然,还真担心贼兵从海上进攻呢!”
陈毅见话题转移成功,忙接着说道:“这么多的大炮,单我们这南岸右炮台就有2门五千斤铸铜大炮,8门二千斤铁炮,千斤以下的小炮更是2o多门。更别说那边的主炮台了,听说万斤大炮都有2门。这大沽口还不得固若金汤啊。”
林汝光也有些得意地道:“可不!南岸主炮台,可不是万斤大炮,那是2门一万二千斤的铜炮,还有2门八千斤铜炮。而且,炮台用的还是异常坚固的三合土。别说粤贼,便是洋人来了,也只有灰溜溜地被万斤大炮击沉的份儿。”
陈毅叹道:“不过,听说那粤贼跟长毛贼不一样。粤贼也从洋人那边买了洋枪洋炮的,不可轻视。”
听到这里,林汝光想起粤贼占领了整个南方,不由也有些丧气起来:“是啊。可如今我们这帮人,在粤贼眼里就是清妖,是汉奸,也不可能抛弃一家老少,到南方去投奔粤贼啊。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两人了阵牢骚,又闲聊了几句,便昏昏睡去。
突然,土室的矮门一下被从外面踢开了,林汝光睁开眼睛,刚想火,却听见进来的一名哨兵大喊:“敌袭!参将大人,敌袭!”
林汝光和陈毅一咕噜翻身起来,林汝光不高兴地喊道:“什么敌袭?是不是又是那个不开眼的混蛋,将船开到入海口警戒区来了?”
前阵子,接连有几批船只闯入大沽口警戒区,要不是那几个船家机灵,送上孝敬,林汝光早就让他们沉入鱼腹了。他想当然地以为,又是什么渔船闯进入海口了。
“不是,是南边来的贼兵,打着南边粤贼的旗号!每艘船上都是红底黄五星的盘龙大旗,怕是有一两百艘。”
“什么?!一两百艘船只?是南边的粤贼?”林汝光一脚将哨兵踢开,披上衣甲,拿好佩刀,急忙出去。
南边的粤贼!如今大清的官员,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