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凤魁呆呆地望着硝烟慢慢散去的战场,清妖的惨烈,让他一阵恍然。
这三千久经厮杀的永顺苗兵,乃是清妖最为勇悍的精兵,对于自己这拼凑起来的义一师左翼四千军士来说,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对手。即便是石凤魁再骄傲,也清楚,哪怕是当初最精锐的翼王直属亲兵,也堪堪才能与之相比。
但如今却在顷刻之间,这样一支最为精锐的清妖兵,便被这乙三师讨虏军轻而易举般地几乎全歼了。
这让石凤魁心底很不是滋味。不知为何,面前丝毫没有欢庆胜利的沉寂如水般的讨虏军,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在他的心底,压抑,又让他有几分恐惧。
这是一些怎样的杀人机器?
讨虏军并不是没有损伤。整排手持洋枪的将士,正面与清妖的火枪互相射击,刚才硝烟散去,透过千里眼,石凤魁分明看见,乙三师将士的最前两排讨虏兵,也有一小半被清妖兵击中,受伤倒地不起。但前排倒下一个,空出的窟窿,后排的将士马上便补上,根本没有一丝惊慌,也没有停留去顾及身边受伤的兄弟,只是狠狠地射击、再射击。
石凤魁正暗自感叹给义一师和义王石达开丢脸了,不但没立寸功,反而折损了数百兄弟。这时,忽见七八十骑着快马的清兵从战场后方的一处土沟内钻出,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奔来,明显是些清妖的大鱼,此刻想逃走。
他连忙喝令手下围堵,蜂拥而上劈砍马腿,将其缠住,才发现,却正是镇守丹阳的清军主将加提督衔的邓绍良。
石凤魁大喜,连忙将被已经被杀伤得奄奄一息的邓绍良死死捆绑。
趁着打扫战场的空档,石凤魁亲自来向乙三师师长林启荣致谢,顺便将大腿中弹,手臂也被砍伤血流一身的邓绍良,押送到北伐的主将林启荣面前。
林启荣所在的空地,已经搭设了一处帐篷,石凤魁看见,不断有痛苦呻吟的伤员抬进去,又不断有伤员抬出来。奇怪的是,抬出来的伤员都没再痛苦地哼哼了,石凤魁注意到,受伤伤员的患处也都以布巾包扎起来。
“莫非一军之中,还有好几个拯危官?”石凤魁有些诧异,跟随着乙三师的警卫,进了帐篷。
只见帐篷内,十余名女兵手提药箱,在忙碌着给伤兵敷药、包扎伤口,一片繁忙。而乙三师的师长林启荣,站在两名受伤较重的伤兵旁边,给他们打气:“不要怕,兄弟,你都已经是上士了,是一名士官了,不救挨了清妖点铅子么,对了,伤你的那清妖,让他逃走没?”
原本还在哼哼地伤兵,听到林启荣的问话,停住叫痛,露出一丝笑意,有几分得意地道:“禀师长,那清妖已经被我一枪击中脑袋,当场毙命。”
“那不就结了!你没有吃亏,受点痛而已,叫唤什么?”林启荣笑道,冲旁边的女兵使了个眼色。
女兵趁着那伤员与林启荣聊天之际,让人将那伤兵死死按住,掀开他的后背,用烧红的小刀猛地挑开了他背上的伤口,将里面的铅丸挑出。
伤员惨叫一声,想要挣扎,却被死死按住,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女兵取来早就准备好的白色西药,倒在伤口处,接着又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最后仔细地将伤口包扎好。
这名女兵包扎完两名重伤员,又去指点和帮助其他女兵处理另外人的伤口。很快,这批包扎好的伤员被抬了出去,又换了新一批伤员进来。
石凤魁不禁吃惊道:“林师长,你这些女兵,都是拯危官?”
林启荣道:“石兄弟,差不多吧。她们都是我们师部的医护排,一共有38名。还有一些,已经出去了,在战场外面救治伤员,还将被击毙的清妖尸体要烧掉,以免滋生瘟疫。”
“啊?这,林师长,你们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多拯危官?而且,一般民间的郎中也多是上了年纪的男人?”石凤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呵呵,我们讨虏军每个师的师部,都设有一个医护排。我们乙三师医护排的排长叫叶满娘,喏,就她!”林启荣指着一旁在给重伤员包扎伤口的年轻女兵,接着道:“叶排长可是从广州的黄埔军校一期学员,正规医护科毕业的,这些其他的女兵,可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林启荣见他迷惑不解,接着说道:“石兄弟,可别小看我们这叶排长啊,她带领的医护排,加入我们乙三师四个多月时间,便救护一千五百余人,其中有六百多人所受的伤,若是得不到她们的救护的话,估计会上不了战场或者致命。也就是说,仅仅这四个月时间,叶排长她们就等于救了半个团的兵力!”
石凤魁惊叫道:“竟有这般效果?难怪以前每次大战,我们翼殿将士总要减员一到二成,原来竟是拯危官太少的原因!不过,谁又能想到,能批量培养出这么多的拯危官啊?”
石凤魁不由暗道自己义一师那边,一定要向义王提出,从那个黄什么的军校要来几名叶排长这样的,也配备这样一个医护排。
他突然想到自己军中的弟兄还有不少也在受伤,军中一个拯危官又在中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