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前夕,太平圣国诸地,一片祥和兴旺之相。
七月十四这天桂林城南三里外的尤家村,尤麻子一大早便忙活起来。
“屋里的,我早上先去趟城里,买些纸钱和祭香楮衣,还要买个大牲头,你在家里烧锅热水,让那些小兔崽子们都洗刷干净,今天我尤麻子一家要祭祖,也好让我那在阴间的老爹老娘好好看看他们的子孙,如今的生活。”尤麻子一边收拾,一边朝自己的婆娘喊道。
桂林一带乡下,称呼自己的婆娘都是叫屋里的。而对于中元节祭祖,尤麻子跟其他桂林人一样,都是以七月十四为鬼节,在这一天进行祭祖。
只不过,前些年,尤家村的地基本都是尤老爷一个人的,尤麻子也跟其他人一样,靠着租种尤老爷家的四亩地,再在漓江中打些鱼到城里卖,再靠着婆娘给尤老爷家做点帮工,缝补衣服,艰难度日。
尤麻子一家,虽然没有爹娘要赡养,但家中有三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要供养,吃饭都吃不饱,哪来的心思和钱买祭品祭祖?
因此,有两年了,尤麻子都没去祭祖,更别说要去城里买这么多祭品了!
“哦嚯,你这败家子的,这日子才稍微好点点,就大手大脚地了?祭祖?这好日子是你那死鬼爹娘保佑给我们的吗?是圣王!要不是圣王赶跑了清妖,如今我们一家还饿着肚子。祭祖还不如拜谢圣王呢!”尤麻子婆娘---尤黄氏---一个麻利泼辣的妇人,一边在生火做饭,一边扯开嗓子喊道。
“你这死婆娘,皮痒了不是!圣王那得拜谢,自家祖宗也得祭祀。再说,死婆娘你懂什么啊,这中元节,听教习所里的先生说,那是祭祀死去的祖宗的。圣王千秋万岁,怎么能这个时候拜谢呢?”尤麻子口气很大,生活越来越好了,他的底气也足了,换以前,一家整天挨饿的,他心中亏欠尤黄氏,根本不敢如此跟尤黄氏说话。
尤黄氏不依不饶:“尤麻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今天去城里,要是再不买个圣王圣像回来,挂在挑屋正墙挂着保佑我们家,老娘跟你没完!”
听到圣王圣像,尤麻子不反对了,撇撇嘴道:“用得着你这婆娘说,老子早想好了,买个最贵最大的那种!”
说完,尤麻子挑着一担空箩筐,晃晃悠悠地上城去了。
两个时辰后,已经快到中午,桂林城南门外一里的路旁树荫下,尤麻子挑着一担沉甸甸的箩筐经过,树荫下有人朝他打着招呼:“嘿,这不是麻子大哥吗?”
尤麻子转头一看,树荫下,一人坐在两个箩筐架着的扁担上歇凉,正是同村的尤浪漓。
“漓子,你今天也进城啦?卖鱼吗?”尤麻子也将肩膀上的压得生疼的担子放了下来,学着尤浪漓一样,坐在扁担上歇息。
“没,最近早不打鱼了。如今伺弄着镇里分的5亩多水田,一年二季,除去种子成本和上交镇里的粮税,一共有将近三千多斤的谷子。除去自家吃的,还能卖不少给县里粮库,能挣二三十两银子呢。”尤浪漓一脸幸福地说道。
尤麻子不由有些羡慕地道:“是啊,你们家发达了。听说你弟弟已经是圣军的营长了啊,以后可是大官了。可得再照顾下你这做大哥的。”
“可不是!不过,你这消息,已经是去年年底的事情,今年开春,浪漫他就已经升为副团长了,听说手下上千号人呢。”说道参军的弟弟尤浪漫,尤浪漓就是一脸自豪。
“真的啊!?那我家的那两个臭小子以后长大了,得让他们去投奔浪漫兄弟,也参军去!”尤麻子一脸的羡慕,话峰一转,又说到今天的节日上来:“对了,漓子,看我今天请到了什么?”
说完,尤麻子拿起箩筐里的一面铜牌,只比箩筐小了一点点,可能铜牌有点厚度,还有几分沉重,他高兴地递给尤浪漓看。看来,能买到这个铜牌,让他很是高兴。
“哎呀,麻子哥,你也请了这个啊?真巧,我也请了。”尤浪漓也从箩筐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铜牌来,却是正面,看起来是一个铸铜的人像。
只见铜像上,正是太平圣国圣王冯云山的半身像,伫立在一座山顶,而下面,却是高耸入云的山峰,白云在山腰环绕的图像。
却原来是不知道那个精明的老板,见桂林府一带的百姓都对圣王感恩在心,便参照铜钱的图案,请手艺精湛的工匠雕刻母版,用铜铸造了这个精美的圣王像,高价卖出,很是受百姓追捧。
上次进城,尤麻子和尤黄氏便看见有人买了这种圣王铜像,很是羡慕,一直想要一个,但因价格很贵,要五两银子一个,这换是一年前,是尤麻子想也不敢想的价格,但如今,就在前几天,尤麻子卖了一半多余的粮食后,尤家有了近二十两银子,这才有能力将这一直盼望的圣王像给请回家中。
“想不到,漓子你也请了圣王的圣像啊?”尤麻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本想拿圣像出来,炫耀一番,没想到,尤浪漓也买了。看来,自己是比不过他家了,谁让他家尤浪漫去参加圣军了呢。
不过,自己不用跟他家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