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墺门一处葡式洋楼内,一名高大的洋人在朝北的窗户前,望着远处沉思。
这名高大的洋人正是曾经在广州十三行商区,开办过“礼和洋行”的普鲁士人瑞奇.卡伦威。
普鲁士和汉堡王国等德国邦国的商船,是五十年前才开始在广州出现。当初,因为普鲁士抵达广州商船的数量不多,普鲁士王国便任命了英国商人兼任为领事,委托他们为普鲁士商人争取利益。
但这些英国商人真正的兴趣只是与中国做买卖,为此,普鲁士王国找到了1846年便在广州成立了“礼和洋行”的普鲁士商人瑞奇.卡伦威,于1847年开始出任普鲁士王国的驻广州领事。
这么多年,哪怕是瑞奇.卡伦威借助自己的领事身份,在同被称为“港脚商人”竞争广州的外贸生意过程中,仍然经常失利。
没办法,英国的势力在远东一带实在是过于强大。虽说独家垄断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已经解体,但继任其后的“港脚商人”又占据了与满清的主要贸易生意。所以,对于这帮靠偷运走私鸦片起家的港脚商人,瑞奇.卡伦威一向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普鲁士王国的在这里的名气实在太小,广州的满清官府又一向难缠,长久以来,瑞奇.卡伦威并没有为普鲁士商人争夺多少利益,甚至连自己的生意都有几分清淡,勉强维持而已。
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将他这种死水一潭的生活打断了。
广州城外的十数万土著竟然举行起义,围攻广州城。
瑞奇.卡伦威在义军起义开始后,便关闭了广州的礼和洋行,带着值钱的货物,与很多洋人一道去墺门躲避战乱。
原本,他以为只是一支稍大的反清民间起义而已。不用多长时间,便能回到广州,继续开始生意。没想到,廣西的那支据说也是信仰上帝的叛军,突然就乘机攻到了广州,并且没多久便占领了广州城。
就在昨天,那名与他打过几次交道的伍崇曜,带着几名华人,来拜访了。
根据伍崇曜的说法,这支名为太平圣军的叛军领,是位开明的君主,着手组建一家南洋公司从事贸易,正需要像自己这样的正直商人。
正直商人?瑞奇.卡伦威当然知道这只是对方的恭维,谁不知道,商人追求的是利润!只要有百分之百的利润,瑞奇.卡伦威便可以出卖一切。尽管他从心底讨厌那些经营鸦片贸易的英国佬,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那是嫉妒和羡慕。
接着,那位大名鼎鼎的满清买办伍崇曜,又邀请自己到广州去参加南洋公司的开业。看来,这叛军领还真有一套,连这满清买办伍崇曜也投靠了他。
本来瑞奇.卡伦威就要回广州看看洋行的情况,正好,便答应去广州参加南洋公司的开业。
想到这里,瑞奇.卡伦威有些犹豫:马上要启程了,自己让洋行的伙计们带上那些大量积压的洋布和洋火,还有三百枝德莱赛m1841针火枪,能卖得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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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港岛的英国总督府内。
英国广州领事包令正在与兼任副总督的海军舰队司令乍畏少將讨论争执着什么。
“不不不,少將阁下,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了!”包令摊开双手,苦笑道:“当初被那个该死的满清巡抚将我强行带离广州,回到港岛,已经错了一步。如今,那叛军领派伍先生来邀请我们参加他的洋行开业,便是我们与之交善的最后机会。”
一脸冷酷的乍畏少將却不以为然:“包令博士,你们商人出身的,总是想得那么麻烦!一支叛军而已,即便是数万人,但都是些手持棍棒的土著农夫,只要我大英军舰开到广州城下,百炮齐放,定然逃之夭夭。有必要那么重视吗?”
“而且,你是广州领事兼通商总监,要是与之结交,只怕满清政府会提出抗议!”乍畏少將补充道。
“即便抗议又如何?再说,我们只是先去查看下情况,万一,这支叛军占领了中国南方,我们便会错过前期结交的机会!虽然这不可能!”包令回答道。
“不行!我是港岛副总督,我不同意跟叛军正式结交。那个愚蠢的满清巡抚虽然贪生怕死,但他的话还是有些道理。他已经答应我们,只要帮助他们收复广州城,便上报他们的皇帝,将港岛北面的九龙半岛都租借给我们,并且在廣东再增开三处通商口岸。”
乍畏少將嘿嘿地笑起来:“而且,所有军费开支全部由他们满清政府支付!击败叛军得来的战利品,也全归我方所有,他们不插手。”
“这将是一笔丰厚的财富!比你们通商赚钱可快多了!”乍畏少將有些渴望。
“不,不!乍畏少將,虽然你是港岛副总督,但我也兼任驻华商务总监,一旦确定与叛军为敌,若是没能攻下广州城,我们大英众多的商人都将无法再在广州做生意,都要绕道去厦门、sh了。”包令沉着脸,“这个后果我们承受不住!阁下考虑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