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等豪门,却远不是那么回事。上头的人时刻都盯着,寻错的人就在家门口,随着等着撸了这一切去。淮阳王府要么没有承爵者,要么将承爵的是个废物,总之,是不许长久的。
待走出江淮,他看得更清楚了。他先前所见,还是太乐观了,自大夏立国至今,延续数百年的淮阳王府,不管多么低调和容忍,都已是穷途末路了。
“你离开江淮,也没有不好。只你不该连个信儿都不留下。你刚走的那些天,你母亲成天以泪洗面,一双眼睛差diǎn哭瞎了去。儿行千里母担忧,无论你遇到了多大难处,你父王母亲总是没有错,他们辛苦养了你一场,临到这般岁数了,还要为你受这番折磨,你怎么忍得下心来?那章杏就算再好,难道还比你父王母亲和我们这一大家子更要紧吗?”
“也是我们命大啊,方才过了这一劫。以后再不能做这等浑事了,知道吗?我也老了,是再经不起折腾了。咱们王府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身上所担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的命,还有我们这一大家子。祖母盼你行事前,千万要想清楚了。”
顾惜朝木然的脸色透着死灰。许多事情只有事后了,方才能看得真切。他一而再,再而三,不顾一切想要留住的,其实只是一个嘲笑,她心里眼里从来都没有自己。
老王妃看着顾惜朝的脸色,又瞟了顾永丰一眼,将欲起身说教的他压了下去。
房里顿时安静。
婆子在门口听到里面没有声音了,便进来回话:“粥已是热好了,世子爷在哪里用?”
老王妃拍了拍顾惜朝的手,柔声说道:“去隔壁房里喝口粥去,喝好了就去看看子涵。人家是专程到我们淮阳来避难的,如今可好,平白跟着受了这一番罪。你也该去看看她了。”
顾惜朝木然diǎn了头,站起身出去。
外面骄阳似火,炙烤着一切,一片白花花的光里面除了死寂,再没有别的。
老王妃看着顾惜朝出去后,问:“那李孝轩,你预备怎么办?”
顾永丰恭敬回答:“他已经到了盂县,身边的人都留在三里坡,共是五十四骑,皆是西北军中人,虽然有些能耐,但要留下他们,不是难事。只是怀瑾那边……。”
老王妃缓缓摇头说道:“这个人,你不能动,且不说他原本是西北军中的人,只他这个人,咱们就不该轻易招惹。咱们淮阳王府的颜面如今还值得什么?眼下也只是残喘罢了。这一路上,我也与那李孝轩说过几句话。这人眼下虽只是个小人物,但是假以时日,未必成不能大器。他将我们从淮阳掳来,可一路上并不曾薄待。至于被拉去砍了头的久兰,也是她咎由自取。这人行事看似鲁莽,但是分寸拿捏的极好!我听说,他事后还将刘沉舟的下落告知了你,是不是?”
“是。刘沉舟就在淮南总兵大营里。”顾永丰回答。
“他这是向你示好啊。”老王妃苦笑一声,说,“打一棒子,再给个枣吃。做事果然狠辣,以一己之身敢犯我们淮阳王府。明知章氏在落入他人手中,却不动声色蛰伏半月之久,什么也不惧,什么也做得出。心性之忍,胆量之大,实属罕见。这样的人,若是初先不能将其一举制服,那日后便只能由他了。现如今,结交可以,为敌不妥。依我看,这回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说到底,也是咱们朝哥儿有错在先。”
顾永丰松了一口气,低声应了一声是。
老王妃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你也有一堆事,去忙吧。朝哥儿这边,有我呢。你啊,别看他不成器,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只不说出来吧。要不是他这次放刘沉舟过淮河,咱们淮阳王府还是人家瓮中之鳖啊,如今虽是遭了一回难,可是不破不立,到底能喘口气了。你也别罚他了,他心里如今比谁都难受,希望经过这回的事情,能彻底醒悟才好。”
顾永丰听罢应下,出去后,门口站着的婆子进来了,笑着回话说:“世子爷用了一碗粥,去看洛小姐了。”
老王妃diǎn了diǎn头,“你也多往那边去几回,莫要怠慢了。”
“是,是。”婆子笑着应下了,又夸赞说:“到底是京都来的大家闺秀,通身气派不同别个,遇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失半diǎn分寸,真是难得。”
老王妃也笑起来,道:“她父亲就是大将军,血海里拼杀得来的功勋,武将世家出来的小姐自是比别的世家小姐多几分胆识。”
婆子看着老王妃脸色松散下来,顺着又道:“话是这么说,武将世家出来的小姐也不是个个既有胆识,又孝顺的。”
淮阳王府自有府邸的护卫将士,附近州县也各有巡防营,距离淮阳不远还有一座淮南总兵大营,武将府邸的大家小姐王府女眷自是也见过不少。老王妃闻言又diǎn了头,笑着道:“这丫头确实难得啊,我也是越看越喜欢。”
这婆子跟着老王妃也有些年头了,一些事情看得分明。于是,一边斟茶,一边笑着说道:“老主子既是喜欢洛小姐,何不将人留下来?”
老王妃呵呵笑起来,道:“人家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