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口之后,天就黑下了。*顶*点* .X.O虽是有灯照着,路却仍不如白日好走。
十几辆马车行在中间,前后皆是骑着马的护院。灯笼晃晃悠悠,只能照见尺远之处。周围树木森森,黑影重重叠叠,一有风过,呼啦啦摇摆不定。在前面开道的护院虽是有些身手,心里仍觉得胆寒,一边警惕观察周围,一边低声埋怨:“怎么挑这时候出门?”
他旁边另一个护院回头看一眼后面的马车,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啊,这乌漆墨黑,路也看不见,周围躲个人都不知道。这要是撞上了刘沉舟的人,可不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西南马帮的好手,千山万水都走过了的,身手胆识皆是拔尖,但是遇上刘沉舟的人,还是不够看。
孙新刚好了骑着马上前,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道:“刘沉舟这会正在淮阳呢,长了翅膀也飞不到这里来。天黑出门怎么呢?天黑出门正好,这乌漆墨黑的,谁敢走夜路?咱们怕,那些打家劫舍的就不怕啦?咱们怕他们,他们怕刘沉舟,红莲教呢。大白天的出动,人人都看见了,几辆车,几个人,一清二楚,看清楚了之后,刚好可以在前面设个埋伏,想怎么抢就怎么抢!这天黑出动,一来,没人看见,二来,也没有知道。除了路不好走以外,其他哪一样不好了?咱们连夜赶路,到了前面柳镇,刚好天就亮了。接下的路都有人家了。更是不怕人打劫。这样走。再安稳不过了。”
前头说话的两个护院听了孙新的话,不由得面面相觑。其中有个点头说道:“确实有理。”
孙新又道:“既是有理,你们几个就不要废话了,都打起精神来,眼睛都瞪大些,过了这片林子,前面就好走了。”
护院们纷纷应下了。
过了树林子,路果然好走了许多。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赶到了柳镇。孙新招呼前面带路的停了下来,打着马来到中间一顶灰扑扑的马车前,隔着马车帘子恭敬喊了一声:“姑奶奶,到柳镇了。”
章杏掀开了马车帘子看了几眼,点了点头,说道:“让大伙停下来歇个脚罢。”
车队停了下来。孙新找了一个茶棚,给了茶老板几两碎银子。茶老板笑眯眯接过了,带着尤妈妈等几个婆子借灶烧了些热水。
吃罢干粮,车队正要出发,前面大道上突然出现了好多人。孙新不知出了何事。拦了一个人问道:“敢问兄台,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前面出了什么事吗?”
那人赶着板车说道:“你们是从京口那边来的吧?怕是还不知道。江陵那边已经打起来了,红莲教杀了郡守,占了衙门。那边巡防营的人都跑了,你们还是来哪儿回哪儿去,江陵是去不得了。”
孙新吓了一跳,道了谢,立时过来回章杏。
章杏也不知道会出现这事,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孙新说道:“姑奶奶,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回京口吧?”
章杏摇了摇头,“不能返回京口了。江陵既是出了这事,大道是走不成了。烦劳孙管事去附近码头看看,有没有船租赁?若是有,无论多少钱,咱们先租赁下来再说。大道走不成,咱们就走水路吧。”
孙新领了命下去半。众人继续在茶棚停留。茶老板听说红莲教的反了,也担心家小安危,匆匆收了茶几,带着婆娘回家去,留了一座空亭子给章杏他们继续歇脚。
在孙新找船的空隙里,萧得玉又让谷雨出去打听消息。
大道上往这里奔逃的人越来越多。
红莲教是昨傍晚开始起事的,在郡守府邸以及巡防营里都有内应,里外一勾结,中夜就发作了,郡守被杀,衙门被占,江陵巡防营也被打散了。红莲教一夜之间就得了江陵,跑出来的人都说,如今江陵的大街小巷都是红莲教的人,他们头戴红巾,唱着苍天已死,红巾当道的曲子,许诺种种好处邀人入教,有不从的,要么挨打,要么挨抢。江陵已是乱了,许多人都跑了出来,也有躲起来的。
消息越来越多,大伙都坐立不安了,建议返回京口的占了大多数。
章杏一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孙新回来了。他租到了两艘船。
柳镇也不是大镇,停靠在码头的船也不是那种几杠几层的大船,他们人多东西也多,肯定是不能全装下了。孙新出了主意,因是章杏执意要回庄子里。船装不下全部,就将东西留下。人带走。
孙新方才与那茶老板说了一会子话,知道他家就住附近,家里父母同堂住着,看他穿着也不像是穷得过不下去的人家,想必屋舍还有些大。留下来的东西就暂时搁他家去,多给些银钱就是了,左右不过是些粗布,再值钱,也强不过人命。
章杏同意了。
孙新又去找茶老板。那茶老板家果是四五间的大屋,还围了一个篱笆院子。他听说要暂放些东西搁他家,银钱给的足。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孙新与茶老板商量了价钱放货的日子,那边已是开始卸货了。事情商定了,东西就全部搬到了茶老板右边厢房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