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姓程的世家多了去了,本小姐并不认识什么当朝皇后。不过晴碧你说的也在理,学武终究不是上上之策。”程宸雪说到这里,眼见得晴碧略有失望,暂把心里的异样藏在了心底,事有紧急,先把窦慎安顿好才是正事。就在大家都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程宸雪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窦慎,直把窦慎看的急促不安,就差把头埋在膝盖上面去了才作罢。
程宸雪一边从软塌上直起身子,一边按着窦慎的肩膀道:“慎儿,君子当学王圣之道逞武力之勇终究不能长久,就算你将来武功天下第一,又能让多少人心服口服了?你父亲是圣人学生,你当子承父业,将来,你窦家才能再发扬光大。若是去了东极岛学武,固然也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可是那与你窦家祖训不符。”
窦慎遭此变故,早已经绝了出仕的念想,没有人举荐,有再好的才学又如何?再说,他现在身无分文,哪里有钱去读书,他父亲生前性格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即使他愿意厚着脸皮去投奔,那些与他父亲熟识的人也不会收留他的,最多赏几两银子了事!
平身一明月,空空两袖风,在京的宅子是官邸,现在他父亲去世了,自然也就被官府收回了。
“宸姐姐,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吗,我已经是无处可去的孤儿了,王圣之道,修身,治国,平天下,我也想,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程宸雪按在窦慎肩膀上的手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清是在为谁难过。不过她刚才已经想好了,窦慎的去处不足为虑。
“首阳山空谷子,你想必听你父亲提过吧,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他概没有不精通的,你就去投奔他,这里去首阳山快马加鞭也不过三日路程,回头我让车夫伯伯护送你,而我和晴碧则登船走水路去东极岛。”
凡是识得字的,就没有不知道空谷子的,他虽不出世,可他在一百年前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司马鑫伙同其父司马锦策动了后世所称的双马之乱,一年时间内无人是敌手,若不是后来空谷子派了小徒弟朱无名下山辅助夏帝,恐怕一百年前,夏朝就亡了。后来双马被诛,夏帝害怕朱无名变成下一个司马鑫,就将其暗杀了。听闻当时朱无名饮毒酒之前,还曾笑着对夏帝说,你不杀我,夏朝还能延续三百年,你杀了我,那只能一百年左右了。
现在果不其然,一百年左右,曾经万邦来朝的泱泱大夏就真的如朱无名预言的一般亡了。这桩事情被传的近乎其神,空谷子也渐渐成了大家心中的神人,不过一百年过去了,空谷子还活着吗?窦慎这么想着,便就这么问了出来。
只要窦慎心存圣贤之志,肯刻苦学习,程宸雪觉得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既然空谷子这般传奇人物与程家有旧,为何程宸雪不去投奔,这却也是有原因的。不过百年之间,除了空谷子以外,其他的人都做古了,有些往事就让它埋在历史的长河里,不去舀出来细说了。
“自然活着了,他老人家跟神人也差不离了,你到了首阳山,不要莽撞,他不想见你,任你掘地也是没用的。你只需大声念“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这四句,反复的念,他一定会出来见你的,若他不肯收你为徒,你就把这这个递给他,他看过后,想必会收下你的。”
程宸雪说完解下了腰间的香囊,在窦慎和晴碧的注视之下,从香囊里取出了一枚白润的拇子大小的玉牌,那玉牌滑如凝脂,虽经了不知多少岁月,却依旧崭新如初,还真是年年岁岁物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窦慎见此物贵重,不敢贸然去接,值得一个人贴身收藏的,必然不是粗糙的死物,他与程宸雪不过才认识一天,实在不想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可拜空谷子为师,这个诱惑又着实不小,他的心里真是天人交战,左右为难。
程宸雪见窦慎咬唇皱眉的样子,知晓他此刻心意,人都有傲气,世家子女尤甚。人情债难偿,窦慎若今日受了她恩惠,那这一辈子都是不能跟她撇清楚了,否则就是人人不耻的忘恩负义之辈了。
“慎儿怕我以后会挟恩图报不成?不过,我还真有这想法,女子以父为尊,以夫为荣,以子为贵,若日后慎儿遨游九天了,我就以此恩情逼慎儿娶我为妻,想来,慎儿是防着这一日,故而不肯接受我今日的帮助了!”
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半嗔半怨,窦慎乍一听呆了一呆,随后是克制不住的狂喜。他伸手握住了玉牌,随后端坐起身道:“我窦慎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决不辜负宸姐姐,若违此誓,就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程宸雪看着窦慎庄重的神情,摇头觉得好笑,她不过想着请将不如激将,才故意拿话激他,哪里就指望报答了。这个窦慎身上隐隐有些自己父亲当年的影子,若是真的能成为流传千古的世之君子,也就不辜负自己今儿的一番用心了。想到此,程宸雪已觉得宽慰了,对于窦慎的誓言,并没有放在心上去。
“小姐,窦小公子的事你安排好了,那你自己呢,大海漫无边际的,没有车夫伯伯护送,你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