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听了他的话顿时一愣, 俨然已经忘记流泪了。
沈毅堂只喃喃道着:“甭多想了, 先好好睡一觉, 横竖明个太医就过来了,回头有什么事儿待太医诊断了咱们再说, 嗯?”
“嗯···”春生闷声应着。
闭上了眼。
其实,她的身子历来不大好, 尤其是···她没有说出口的, 其实是三年前离开沈家时大病了一场, 一直拖拉着, 病了长达两个月之久。
还是后来离开了扬州, 外出四处游玩时, 这才渐好。
母亲林氏一直想着法子在替她调理, 身子渐渐大好,她便没有在意。
还是数月前,他与她整日缠绵,她心中有些担忧, 彼时两人之间还存着许多问题, 她还远不如现如今这般坚定, 有些犹豫踟蹰,便私下请了大夫诊脉, 这才晓得身子的近况。
那个时候, 说真的,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似的。
可是随着两人越发亲昵,渐渐地, 春生觉得自己待他渐渐地已经多了些信任了,心中这才开始有了彷徨与担忧。
尤其每日早起醒来时,瞧见腰下的那个软枕,尤其是待她晓得他那么祈盼着孩子的时候。
他已是到了而立之年了,更何况是在沈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子嗣,乃是何等重要的事情,春生不可谓不知道。
沈家办喜事之前,沈毅堂提及要请太医,春生心里头便有些害怕,她害怕她的身子果然有问题,害怕果然怀不了孩子,也有些害怕···他的失望。
可是,方才听到他说的那一番话,春生只觉得心里头是震撼的,随即,又有些酸涩不已。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相拥而眠。
许是心中装着事儿,对于明天的到来皆有些忐忑不安,虽然闭着眼,但是却皆是久久未曾入睡,一直到了后半夜,春生这才含含糊糊的睡去了。
这时,沈毅堂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了。
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经熄灭了,整个屋子里陷入了一阵黑暗里。
沈毅堂睁着眼盯着漆黑床顶瞧着,心里这会子早已经恢复平静了,只是,脑海中仍是不自觉地在回忆着这么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她的伤害原来有那么大。
只是,沈毅堂忽而闭上了眼,如果重新选择,唯有这样才能将人留在身边,他依然会是这样选择,尽管有些自私,可是,只要有她在身边,就足够了···
第二日一早,二人同时醒来。
春生精神有些不好,脑子有些昏沉,一抬眼,瞧见沈毅堂的气色也不大好,眼下一片乌青,眼里还泛着血丝。
二人对视了一眼。
春生双目微闪,率先从他怀中起来,作势越过了他下床穿戴,然而沈毅堂却忽而摁着她的身子,嘴里柔声道着:“爷来···”
春生微愣。
却见那沈毅堂率先起来,只将春生摁在床榻上重新躺下了,又替她盖好了被子,自个倒是掀开被子下床了。
沈毅堂将前一日备好的衣裳拿着穿戴好了,又将叠得整整齐齐的春生的衣裳双手捧着拿来了。
春生忙挣着坐了起来,看着沈毅堂,沈毅堂却浅笑着道着:“往日里都是丫头你伺候爷,今日换爷来伺候你···”
说着只将衣裳摆放在床沿边上,朝着春生伸出了手。
春生抬眼看着他,见他面色始终带着浅笑,半晌,只将手缓缓的放入沈毅堂的掌心里。
随即,只由着他牵着起来。
女孩儿的衣裳本就繁琐,又是外衫,又是繁杂的比肩,然而沈毅堂却是无比的耐心,时而问着“这样?”又或者吩咐着“抬手”。
末了,只替她将衣襟上的绣扣一颗一颗的仔细扣上了,伺候她穿戴后,又让她转了一圈,这才满意的道着:“好了···”
顿了顿,又笑着道着:“爷这会子才晓得,原来光是伺候人穿戴竟也是个费力的活计···”说着,只凑近春生小声的道着:“丫头,你镇日伺候爷,辛苦了···”
春生抬着眼,看着沈毅堂,只微微勾了勾唇,二人相视浅笑。
正在此时,只忽而听到外头有人禀告着:“爷,何太医来了···”
沈毅堂立即看了春生一眼,随即,只吩咐着:“将何太医请进来吧···”
却见春生只忽而拉着他的袖子,眼中似乎有些紧张。
沈毅堂见状,忙改口吩咐着:“且先将何太医请到书房,派人好生招待着,爷待会儿便过去···”
外头禀告的乃是蝶依,忙应下去了。
沈毅堂只伸手将春生额间的碎发佛到了耳后,又抚着她的脸柔声安抚道着:“莫怕,丫头,现如今你的身子较以前已经好多了,以往爷一弄,你便晕过去了,现在呢,你看,便是爷如何使力,你都能够承受,身子分明已经结实许多了,外头那些个大夫时常危言耸听,夸大其词,做不了准的,便是果真有什么隐疾,何太医也定会医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