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我吃那个!那个也吃!”
“不语,把药拿来。”
“不语,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不语,咱俩打枣吃吧!”
“不语,下雪啦!”
“不语,走去赏花!”
“不语,饿!”
“……”
大半夜的何夕睡不着,从床下取了樱桃酒,柜里拿了莓子糕走出屋来。不语在厅里打地铺,听见屋门开,他便睁开了眼。
何夕点了盏灯,与他一起坐在褥子上,不语接过酒杯,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睡不着?”
何夕接过一饮而下,“睡不着。”
“嗯,上山走走?”不语泯了一口酒。
“好啊。”何夕点头。
于是二人穿好衣服往后山走去。
又是一年深冬,大雪覆山,星空下白茫茫一片,像一幅飘渺的水墨画。
何夕一边吃着莓子糕在前面走着,不语提着酒跟在后面,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最近灵都域界那儿好热闹啊,是有什么事吗?”
“帝丘柳家来购一批药材,估计要住上一阵子。”
“帝丘?柳家?”何夕想着,“是大氏族对吧?”
不语点头,他打开酒壶饮了两口,何夕闻见酒香跳到他跟前,伸手去抢,“谁让你喝了,我的酒。”
不语手一抬她便扑了个空,他眼中荡起笑意,拎着酒壶在她头顶上晃悠,“你够得到,就给你。”
何夕发现不语近来越发喜欢逗她了,两年前还是只乖乖的小猫,如今慢慢露出狐狸尾巴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何夕拽着他垂下来的头发,也狡黠笑道:“让我抢,是吧?”
他点头。
她眉眼弯弯,“可以。”
语音未落,比便已腾空在他上方,一手反抓着他脖颈,一手探向酒壶。不语身子微侧,一把握住她探向酒壶的手,借力向前一拽,便把她甩出去好远。
何夕轻巧落在树枝上,抖落了不少雪,不语趁此又泯了一口,道:“好喝。”
何夕微眯起眼,这货是在挑衅我呢……她脚尖用力,又飞射向他,两人从地上打到树上,何夕是够灵活够速度,但怎么着也摸不到那酒壶,不语这不是欺负人嘛!
不语立在枝头,月光下衣袂飘飘,仙气凌然,他仰头看向树顶上的她,背后一轮明月,像是广寒宫里走下来的仙子,而那仙子正气呼呼地瞪着他。
何夕看着安然自若的他,一时间没了招,于是她干脆跳了下去,朝他扑过去,谁知这次他竟没有躲,反而张开双手,浅浅地对她笑。
月下三尺清辉,硕硕落落洒下来,犹烟似雾。
她完完全全地扑进他怀里,树枝也经不住二人重量,“咔嚓”一声断了,两个人落进松软的雪堆里,酒尽数倾洒在一片雪白中,一滴不剩。
何夕趴在他身上愣了片刻,然后她扯着他的脸,指着那酒壶:“你看看!全洒了!”
他挑眉:“怪我?”
“怪、怪你!”
“谁知道树枝会断?”
“你肯定知道!”
“别扯了,”他淡淡说,“再扯脸就烂了。”
她越发用力,“走,下山!”
何夕从他身上爬起来,打了打身上的雪,然后看着不语站起来,不语看着她并无走的意思,便会意的点点头,转过身去。
何夕咧嘴一笑,跳上他后背。
他背着她下山,留下一串长长的、弯弯延延的脚印,月光下格外清晰。
回到店里时,何夕已经在他背上沉沉地睡着了,不语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便掩门出去了。
他站在院子里,月光幽幽地照在那块玄桃木制的招牌上,清幽撩人,他抚过那棵小石榴树,抚过时间的细纹,抚过岁月的涟漪,指间轻轻一划,便在树干上留下一道刻痕。
夜风起,枝头雪花飘落,他淡淡笑着,道:“第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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