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昆仑山脚下。
昆仑乃一座神山,金台玉楼,相鲜如流,精之阙光,玉之碧堂,琼华之室,紫翠丹房,锦云烛日,朱霞九光。山上仙芝玉露,灵药奇兽,若以采之猎之,当以重金所卖。虽凡人不得入内,但山脚下也是受仙气熏陶,奇珍异兽自然不少,于是便有人来猎杀灵兽,于是山脚下便有了客栈,有了酒肆,后来渐渐有了商店、药铺、赌场、妓院、小吃街、东西杂市,更是有人前来购买稀世灵草。所以,这虽远离帝丘,却如帝丘一样繁荣,容纳着各色各样的人,发生着各色各样的事,这里,便发展成了繁华的胥江城。
帝丘中除了轩辕,重明和黎族外,还有四个大世家,洛、柳、安、蓝。各大世家家族在胥江城中都有接头点,都有经营店铺和家兵。
时月迁徙,胥江城日益繁华。
何夕的香料店没生意,挣不了几个钱,她就常常来昆仑山脚采一些好的草药来调香。何夕虽没灵力,但她感知力却异常灵敏,方圆百里,几株仙草,是何年段,几头灵兽,种类阶级,一念之间便可了知,所以,她手里的好东西也不少。
反正店里也没生意,她就转身入了后山。
何夕一边走一边想着那个乞丐,想到自己那样欺负他不由得笑了,但嘴角总挂着一抹忧伤。
看见那个乞丐孤苦伶仃,衣食不饱,想必每日过得也相当煎熬,若是她自己怕是早想自尽了。何夕拿食物来挑逗他对他无非是一种侮辱,但那人却当真不吃嗟来之食,何夕想,如果这样的话,她的挑逗说不定给那人带来点乐趣,不至于每日都无聊度日如年。
若人活在世上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人流匆匆,而自己被排挤在时间之外,就如同一个有意识的死人,还不如真正的死人舒坦。
第二天,她又来了。
何夕站在远处观察了他好久,发现他依旧以昨天的姿势躺着,未动分毫。他睁着眼看着过往的路人,一脸漠然。何夕歪着头想,为何一个乞丐会具有这样的神情?
何夕满面堆笑地走了过去,乞丐见她走来,一脸的无奈和嫌弃。
何夕又坐到他面前拿出一个用纸包好的糕点,她慢慢打开,“我平时没事就去后山坡上采点儿树莓回来,这是我自己做的莓子糕,你尝点儿?”
何夕将金黄色的莓子糕送到他眼前晃了晃,他干脆闭上眼不看她。
于是她就自己吃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嗯……其实你应该感到高兴,能有个人找你说话,不然整天躺在这多闷啊!”何夕伸出指头捅捅他的肩膀,“快入冬了,你衣不遮体,不换个地方躺嘛?”她认真道:“会冻死的。”
男子睁开眼,狠狠地白了她一下。
何夕继续捅他,“你还嫌我多管闲事是吧?我这是好心,能遇到像我这样的人是你的福气。”何夕笑笑,“为什么从来不见你动啊?是动不了吗?也没见你说话,莫非是个哑巴?不过是哑巴也没关系,若是个聋子就不好了,让我白白与你说这么多你也听不见,就可惜了……”
男子皱眉剜了她一眼,她嘿嘿一笑:“哈哈,不是聋子。”
男子又厌烦地闭上眼。
何夕讪讪一笑,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那几块莓子糕在他面前。
许久后,他睁开眼,看着那几块莓子糕抿了抿嘴,又把眼闭上。
晚上一只流浪狗把那几块莓子糕给叼了去。
之后的几日,何夕一直在店里做香料,足不出户。
小朝子嗑着瓜子走进来,瓜子皮扔了一路,然后吊儿郎当地坐到她面前,看着她配置香料。
何夕没管他,仍由那嗑瓜子的清脆声响回荡在店里,直到有一个瓜子皮蹦到香料里,何夕停了下来。
小朝子立马意识到自己干的蠢事,就缩着脖子向她赔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瓜子皮捡出来,嘿嘿的干笑。
“把地给我扫干净。”
“好,好。”
小朝子立马起身从柜子后找来扫帚,哈着腰一点一点地扫。虽然平时小朝子总是和她对着干,但一旦触及她的香料,真正惹她生气,就自动认怂。何夕消了气就继续捣腾着香料,看了一眼小朝子后问道:“怎么?今天无聊?来我这闲逛?”
小朝子扫净了地又坐到她面前,“嗯——染坏了一匹布,被骂了一顿……”他玩着桌上的熏香,丝丝缕缕的青烟绕在他指间。
“嗯,让你孬。”
“哼!”他趴到桌上看着熏香出神,“听说半个月前有刀客上山猎集灵兽,听到有强大灵兽的嘶吼声从山顶传来,活生生把那刀客的灵力震退了两阶!”
何夕顿了一下“山顶?”
“嗯,一定是高阶灵兽,说不定还是个神兽呢!”
“然后呢?”何夕把香料装进罐子里。
“然后,然后那个刀客就悲痛欲绝地跑了呗!”他坐起来咧着嘴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没有灵力,震退不了什么。”
何夕一听抄起勺柄照他脑袋上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