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那位族叔是独子,他父母妻女后来不知过得多么凄凉。好峥哥儿,你是你父亲与我的独苗苗,将来是要顶门立户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叫父母怎么活?叫你妹妹们怎么活?你就当是孝顺父母了,不要再想什么出远门了。若真想见识什么世情民生,咱们京郊的庄子秋收了,你随家里的管事们过去赏赏秋景如何?庄子虽然小些,但打扫干净了,也还能住人。你有什么想问的,就把庄头叫过来说话,原也是一样的。”
这如何能一样?
许峥无可奈何,但母亲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父亲那边也不大赞成,他也只能打消了出门游学的念头。
本来,这事儿原本只是许家长房的内务,他们自家商量定了,外人也不会知情。但由于许大奶奶心里恼恨许嵘劝许峥出远门的话,亲自跑到许家二房门上骂了一通,许家二房那边就知道了。许二爷与许二奶奶虽然觉得儿子太过厚道了,有好事还知道要劝着那冷心冷情的堂兄,但面对长房许大奶奶的挑刺,自然是要护崽的。两房人又吵了一大架,许二奶奶还跑到承恩侯府来诉苦,秦简自然就不可避免地听说了。
秦简告诉秦含真:“我瞧许大表哥也不是不知道一些道理,但他父母不是明白人,拌着他的脚,还以为是为了儿子好,他念着孝心,也不肯忤逆父母,甚至连多劝说几句都不敢。许大表哥下一科会试的成绩,只怕够呛。”
秦含真好笑地说:“许大奶奶居然会把明摆着对许峥有好处的事往外推,她是傻的吗?万一许峥会试时,真的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没考上,她要怎么办?”
秦简叹道:“许大奶奶对许大表哥的信心一向很足,怎会觉得他会考不上?她只会觉得许大表哥早晚要中状元的,就算是一时失手,起码也得是个传胪。大概也是因为许大表哥自小被人夸得多了,人人都道他聪慧过人,是难得的读书种子,也难怪许大奶奶会如此看好自己的儿子。”
秦含真有些不以为然:“伤仲永的故事,谁还没听说过?许峥再有天资再聪慧,也得有个好老师教他,又没有旁人带他走上歪路才行。许大奶奶这般行事,许大爷也不吭声,难道就没有个靠谱些的师长能劝一劝许峥吗?”
秦简摇头:“他从小就跟许多名师请教过功课,但并未正式拜师某位名家。那时节,许家还有些名声,许大老爷的学问也不错,想必许家是觉得许大表哥没有拜师他人的必要吧?”他顿了一顿,“也有可能是许家当时在士林中的名声不太好,真正的名家看不上他家,不愿意正式收徒,顶多是见许大表哥性情不错,偶尔指点一二;而那些愿意收许大表哥为徒的,许家又看不上,这才耽误下来了。”
秦含真吐嘈:“真蠢。难道拜师求学,就真的仅仅是为了有个老师能指点功课而已吗?师门人脉也是人脉,因为眼界太高就主动放弃什么的,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许家遇事就只会求许氏与承恩侯府,半点都没想过靠别的人脉,真真是被许氏宠坏了。秦含真回想自家祖父秦柏,收了几个学生,彼此互爱互助,又与秦柏的几位友人门下相处融洽。这难道不是一个关系网?人脉这种东西,不是只能靠姻亲得来的。许家也算是世代书香?净挑些歪门左道走。
秦简也在为许峥叹息。他如今是越发觉得许峥可惜了。不过,可惜归可惜,他并没有强烈要拉表兄一把的意思。他自己为了备考与准备婚礼,就已经忙得喘不过气来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惹许大奶奶不高兴?
他对秦含真道:“祖母听许二奶奶提过许大表哥出行的事后,也曾问过许大奶奶。不过许大奶奶说,眼下许大表哥以备考为要,想要出门游历,大可以等到会试与殿试结束后再说。”他估计,祖母许氏已经猜到明年会有恩科了,如今就只剩下几个月的功夫,因此许氏没有强求。
秦含真很想说下科会试要是许峥落榜,再出门去游历确实挺合适的,但话还未出口,赵陌就从门外急匆匆赶了进来。
秦含真见他脸色大变,不由起身问:“出什么事了?”秦简也关心地站起来询问。
赵陌皱眉道:“刚刚我从宫里回来,见到有边镇急报从街上急驰而过,往宫门方向去了。只怕是辽东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