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学会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别让他瞧见赵陌有任何不守礼的举动就行,私下凑在一处说说话,那不算什么。
不过,赵陌也没能享受这次这样的新福利。随着新年一天一天地接近,他也越来越忙了。不但宫中常唤他去,宗室里的长辈们也总是有事找他。他还要兼差,为如今宅在家中的父亲做信使,往各宗室皇亲家送年礼,东宫那边也时不时喊了他去。他能保证隔日来永嘉侯府,陪秦含真说几句话,已经不容易了,想要留下来吃顿安稳饭,都有些稍嫌奢侈。
秦含真习惯了他常来,忽然见得他少了,心下总觉得有点寂寞。还好父亲秦平近日常找她谈心,祖母牛氏也时常喊她去,帮着参详表舅吴少英的婚礼事宜,因此她还算有些事能分分心,不至于总想起赵陌来,心里难过。
今年永嘉侯府多了许多人,比往年过年要热闹多了。住在家里的于承枝与胡昆也暂时放下了书本,陪着老师师母说说笑笑,帮着乱出些主意,看要如何布置家里的上房,才能显出新年气氛来。秦安与他们相处得久了,原先因为多年不见而产生的生疏感也渐渐消融,越发和睦了。他今年添了儿子,又调进了京城与家人团聚,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哪怕是前不久才收到从前爱妾的死讯,也没难过几日,便已抛到了脑后。
秦安如今可能只剩下一个烦恼了,那就是小冯氏前些天私下跟他商量的事儿:“谦哥儿如今也大了,不知公公婆婆对他是否有什么安排?他是五爷的儿子,五爷心里也该有数才是。”
秦安对于长子,心里总有些不自在:“好好的你提他做什么?父亲自有安排,咱们听父亲的吩咐就是了。”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曾经想念过那个长子,但如今他再娶了小冯氏,又生了小儿子,对秦谦也就没那么关注了。反正秦谦在老家过得也不错,没人欺负他,有人侍候,他觉得长子在老家多待几年,也不是坏事。等需要长子上京时,父亲秦柏自会安排好的。
小冯氏柔顺地答应了,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眼下她儿子还小,哪怕是自私一些,她其实也不希望谦哥儿这么快就被接回家里来的。她知道公婆疼爱谦哥儿,万一他回来了,分走了自己小儿子庄哥儿所得的宠爱,怎么办?好歹要再过三四年,等庄哥儿大一些了,开蒙了,在祖父母面前的地位稳固了,谦哥儿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到时候再把孩子接回京城,也不迟。她不是坏人,一定不会亏待那个孩子的……
只不过,丈夫秦安对前头妻子留下的儿子,竟然是这样的态度,小冯氏心里也有些不大好受。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倘若自己早逝,秦安再娶一房妻子,是不是也会这般冷情地对待她所生的庄哥儿?她不敢多想。秦安就是这样的性子,很多事都只会等待旁人为他安排,而不是自己拿主意。小事倒罢了,大事上如此优柔寡断,能成什么气候呢?小冯氏觉得,估计这辈子她都别指望能分家了。他们这一房还是老老实实地依附父兄吧。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在永嘉侯府的日子,比起在大同时,其实要好过多了。
心里拿定了主意,小冯氏就开始关注起秦平的婚事来。吴少英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将来也不会住在永嘉侯府里,没什么可担心的。但秦平却是世子,他的婚事什么时候才会有着落?未来的妯娌又会是何等性情?小冯氏心里希望这位未来的妯娌是个好相处的人,可千万不能选个性子刻薄的来。
她开始示意秦安,去寻婆婆牛氏,打听秦平的婚事。据说秦平已经看中了从前在岭南的同僚家的姑娘,不知对方性情如何?
秦安有些为难,对于长兄的婚事,他一向是能避则避,不敢过问的。就算知道母亲牛氏疼爱自己,他也不敢轻易张那个口,因为他心虚!
还未等秦安找到借口,从牛氏那里打听消息,他就先被门房那边传来的消息惊得懵住了。
门房上传话进西院,道是有人来找他。那是个哭哭啼啼的年轻小媳妇,管他叫爹,闺名唤作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