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朝中大臣?只要让他们知道张家的忠心与无辜,无论张家是否娶了黄清芳,都不会再因为王家而被清算了吧?
张公子终于想明白了。他动了动嘴唇,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双眼里露出惊惧挣扎的神色来,但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下定了决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还越咳越厉害了,好象差点儿就能把肺给咳出来似的。
赵陌温和地笑着,扶住了他的手臂:“张公子这是怎么了?既然生病了,就不该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乱跑才是。万一吹着了风,加重了病情,那可怎么好?我让随从带你下去歇息,回头再给你请一位大夫来,好好诊治诊治。你受了王家那么大的委屈,不把身体养好了,如何能跟他们算账呢?”说完就示意阿寿接手,把张公子给扶了下去。
张公子本来回头看向黄清芳,还想说些什么的,但因为阿寿扶着他,走得太快,硬是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众人只听得他喊一声“芳妹”,便风一样地消失在亭轩门外,再也见不到踪影了。
黄晋成夫人这时候才笑出声来,对赵陌道:“辽王世孙这一招高明!叫他从此死了心,不再纠缠我们芳姐儿了。至于他要如何跟王家打这场官司,那是他自个儿的事,横竖不与我们黄家相干。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倒是黄清芳若有所思:“世孙难不成真打算让张家去告这个状?”
赵陌笑笑,没有说话。秦含真一直在旁边看戏,这时候才走上来道:“这个状怎么可能告得了?明摆着放谣言的事就是张家干的,王家才不会吃这个闷亏呢。但只要张家下定决心去休妻,王家一定不肯甘心的,两边把事情闹大了,才叫热闹呢。”
赵陌会有这种想法,原因简直再明显不过了。王家害得他不浅,这种事不过是小小报复一番罢了。小王氏的亲侄女被夫家休弃,她难道就是有脸的了?说不定……
秦含真当着黄家姑嫂的面,没有继续说下去。等到黄晋成夫人命人去传斋饭,打算大家就在轩中用午饭了,她方才将赵陌扯到了外头放生池边,打量得左右无人,才小声问他:“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些事写信告诉你父亲?”
赵陌眨了眨眼:“表妹觉得我应该告诉他么?”
秦含真想了想,笑道:“当然要告诉了。这件事跟他可大有关系呢。王家算哪根葱?就算曾经势大,如今也不算什么了。在太子病愈的消息传出来之前,他家之所以能吸引到那些官员武将与他们结盟,不就是仗着你父亲有望入嗣皇家的幌子吗?王家想要兵马大权,是为了增添他们在你父亲心中的份量。可在外人看来,他们这么做是替你父亲做的,定是受了你父亲的指使。皇上与太子如果要处置王家,你父亲也肯定要受牵连。虽然他对你不好,但他要是真的出事了,你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是这样,何不把实情告诉他,让他知道王家给他惹了什么大祸,叫他下定决心断尾求生呢?”
至于被断的那个“尾”指的是谁,不用说,赵陌与秦含真都心里有数。
赵陌心里正打这个主意呢,闻言笑道:“世上再没有比表妹更能猜出我心中所想的人了。”
他目光微闪,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王家也得意得太久了,大约还以为自家精明呢,为了权势,不把别人的性命前程放在眼里。他家算是什么东西呢?凭着一点帝王恩宠,能获得如今的富贵权势,竟还不知足,一心要算计天家骨肉,真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他们这样的,真叫皇上一锅端了,干净利落地去死,倒是太便宜他们了。从来钝刀子割肉最疼。我倒想瞧瞧,他们一心要捧起来的宗室女婿,一个个嫌弃他们、将他们踩在脚底下时,他们心中又会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