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为了利益,为自家寻找盟友,增强自家实力。可姻亲之间有时候为了利益,也常常不顾彼此的情份,比如王家为了算计赵陌,就没把姚氏放在眼里,对姚氏的亲生儿子秦简说利用就利用了,根本不顾及他的名声与前程。联姻跟没联姻又有什么不一样?这真是怎生的一笔乱账?!
黄晋成夫人不知道秦含真在那里想些有的没的,只是为两家的关系亲密而高兴。她并没觉得自家是秦家原配黄氏太夫人的娘家亲眷,而秦柏是秦家继室叶氏太夫人亲子,有什么好尴尬的。秦柏虽是继室之子,名义上也要唤黄氏太夫人一声母亲的,又与秦皇后关系融洽,与自家人又有什么两样?
当着自家人的面,她说话也就少了忌惮,实话告诉牛氏,小姑子近日遇到的麻烦:“真真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从前我们看他还好,只以为他是年轻有才,因此性情跳脱些,行事张扬一点,也无伤大雅,等他再长几岁,娶妻生子了,自然就会稳重下来。谁能想到他本性竟是如此卑劣?!可恨他往日太会装乖,叫长辈们都以为他是个好的,就给他与我们芳姐儿定下的婚事,差一点儿误了芳姐儿终身!”
黄姑娘闺名清芳,如今亲戚女眷间说话也不必避讳了,黄晋成夫人便直接唤她芳姐儿。
牛氏先前只隐约听丈夫秦柏说过黄清芳的婚变始末,却不知道张家公子成了婚,还追到金陵来纠缠不休,真是大吃一惊:“不会吧?他再不要脸,也是正经官宦人家出身的子弟,还是读书人,怎会连廉耻都不顾了?!”
“可不是么?”黄晋成夫人气愤地道,“怪不得常听人说,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读书人卑鄙起来,还真是叫人开了眼!他若要脸,当初就不会装病退婚,背约另娶了,更不会在外头胡说八道我们芳姐儿八字不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亲事,姑娘都怕了他,要躲到千里外的,他还要追上来,身为有妇之夫,还敢当众嚷嚷什么让我们芳姐儿等他的话。他怎么不先把妻子休了再说?!把我们芳姐儿当成什么人了?!”
她狠狠地骂了张公子几句,方才苦着脸对牛氏道:“只因为有这么个混账东西,每天在后衙外头嚷嚷,连累得芳姐儿叫人议论,后衙里还有指挥使的公子听信那混账的话,常过来帮着说合,我们家真是烦得不行了,见芳姐儿的病也好了许多,便决定要带她出门散心。好不好的,先躲过那只苍蝇。万一等我们回来了,他还不肯走,说不定还要再另寻住处,省得叫他再缠上来呢。”
牛氏道:“这真是岂有此理。明明你们占了理,是那姓张的不要脸,居然还能叫他逼得你们有家不能回么?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只管吩咐官兵们将他赶走,看他还能如何?”
黄晋成夫人叹了口气:“他身上有功名,哪里是这般好赶的?我们也曾想要赶人,可是不知他想的什么法子,攀上了指挥使大人的公子,每日借着人家的名义出入后衙,我们才把人赶出去,人家就能把人迎回来。真真是烦死人了!”她冷哼一声,目光微闪,却是想到丈夫正准备对付指挥使。等到她们回来时,后衙里的癞蛤|蟆没了,倒要看看那姓张的还能有什么法子闹!
秦含真早从赵陌处听说了这些事,看向黄清芳的目光真是满含同情。不过黄清芳本人十分淡定,一直低头坐着,偶尔才说两句,俨然是位温柔沉默的端庄闺秀。
忽地江上传来一阵琴声,幽幽地越来越响,似乎正在向他们的船靠近。秦含真正好奇这是谁在弹琴,却见得黄清芳脸色一变,转头向窗边望去,双目中透出一道寒光。
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