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腻的,今儿索性留在家里清静一天。表妹怎么来了?我以为你陪着舅奶奶看戏去了。”
秦含真哂道:“别提了,他们今日在演《满床笏》和《王老虎抢亲》,我早看过八遍了,就算有好笑的部分,也都笑得腻了,不想再看下去。留下来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太太奶奶们,我继续坐在那里,反倒让她们不方便了,点戏还要顾虑到我的存在。我还不如早点走了,反正回家来坐着更舒服。”
赵陌听得笑了。其实,这几日秦庄上下都热热闹闹的,他也参与了进去,虽说是外姓人,也结交了几个朋友。可在他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冷寂感,好象跟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似的。
他知道舅爷爷、舅奶奶和秦简都希望自己能过得开心,因此他也努力去结识新朋友,跟新朋友们一道出门游玩。只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么?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避开众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静静地看书画画,似乎更有意思些。
他不想把这些心事告诉秦含真,便只是抬头冲她微笑:“我又练好了几个人物,表妹来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好呀。我昨儿也学会了画街上的车马,一会儿我画给你看!”秦含真忙高高兴兴地凑了上去。
就在他俩开开心心地画着画的时候,行踪成谜的秦柏回到了金陵城。他是来看望太子的。自从回到江南,他基本上每隔两三日,总要去看一次太子,生怕太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如今他搬回了秦庄,这个习惯却没有改变。他依旧时不时借用出门访友的名义,事实上是进城来见太子了。只要他能赶在天黑前回到秦庄去,妻子牛氏是从来都不会多问的。
太子其实并没有大碍,他如今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住得舒适,吃得也好,休息充足,心情也很舒畅。太子殿下并没有什么需要人担心的地方。
秦柏时常来看他,他心里也高兴,只是次数多了,难免会担心:“小舅舅不必时常来看我的,天寒地冻,您当心吹了风。”
秦柏只是笑笑:“我没事,殿下不必担心,我这把老骨头一向还算硬朗。在西北那样的寒冬,我都熬过了三十年,这江南的冬天又能冷到哪里去呢?”
太子的表情柔和下来:“您真的不必如此为我担心。这都快过年了,您应该多陪陪家里人的。小舅母和小侄女还是头一回到江宁来吧?人生地不熟的,您怎么不多陪陪她们呢?”
秦柏自然也想多陪陪家人,可他同样放不下太子,便道:“殿下这里,我也不过是隔一两日才来罢了。我平日里时常有陪妻子与孙女的机会,也不差这半日功夫。”
太子叹了口气:“我知道小舅舅的意思,您是担心我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寂寞?其实,我这里有不少人陪我说话,真的不冷清。反倒是小舅舅那边,小舅母与您的孙女都是头一次回族中,简哥儿有自己的事要做,您若是不能陪在小舅母身边,她才会寂寞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倘若小舅舅是担心我过年时没人陪着说话,那不如让广路过来陪我?我看你们族里过年,他一个外姓人在庄中待着,也会尴尬吧?”
秦柏不由得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殿下……”
太子笑笑,垂下了眼帘:“过年的时候,小舅舅总是不能来的,否则您就没法向小舅母交代了。您的族人也会忍不住好奇您上哪儿去了吧?所以,您还是留在秦庄安心过年吧。让广路过来陪我,我们两个赵家的子孙聚在一块儿过年,倒也可以做个伴。”
秦柏欲言又止:“殿下,您真的要这么做么?广路……他还不知道您的身份呢。”
“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我才想让他来。”太子笑眯眯地说,“两位太医都上了年纪,侍卫们太守规矩了,不敢跟我多说什么,晋成又忙于公务,等闲不能过来。小舅舅担心我这里太过冷清,其实也不算是多虑。偶尔我也想要找个人陪着说说话的。广路年纪小,又不知道我身份,我与他来往,反而能轻松些,不必讲究那么多俗礼。小舅舅别嫌我任性,我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话罢了。”
秦柏叹了口气。太子想要任性,他又能说什么呢?反正他相信赵陌的人品,这就回去问问那孩子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