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陌偏了偏头,一脸疑惑地看过来:“表妹怎么了?”
秦含真干笑着放下拳头:“没事没事。”这个计划还是暂时保密吧,免得早早放出话去,最后却没成功,那就太没面子了。更何况,想要说服自家祖父祖母,也需要一点策略。
秦含真转移了话题:“赵表哥,你这个画画得真妙,简直就象是江南风情画一样了。要是把你这些画装订成册,再加上说明的文字,都可以当作游记看了呢。”
赵陌听到秦含真夸奖自己,脸就有些发红:“表妹过奖了,我可不敢当。我这个……充其量只能算是涂鸦而已。都是随手画的,根本就不好。我只是想让你看江南的景致,还有那里楼台街景,这就是个意思,跟真正的景致比起来,差得远了。表妹往后若有机会,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说完后,又生出几分忐忑,担心这话三表妹听了以后会难过,因为她如今行动远不如自己自由,并不是想出门去玩,就能去的。
秦含真可没他想的那么敏感,反而笑道:“这又不是名家画作,表哥能把各种景致、房屋、人物都画得这么清楚,已经很难得了。我也在祖父那儿见过一两幅古画,是画市井百姓的,但象你这样,同时在一张纸上画那么多人物、房屋,还有货摊、牲畜,那真是少之又少的,难得你还画得如此生动,线条虽简洁,人物的性格特点却出来了,布局又布得好,主次分明,细节也没忽略掉。如果把你的画里,在同一个地点的都挑出来,拼凑成一幅大图,再画得细一点,好一点,便是一幅难得的巨作了。反正我不觉得你画得差。”
赵陌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了,不过说话的语气还是相当谦虚的:“表妹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的画技只是平平,这些画因着是匆忙画就,也显得太粗糙了。先前看表妹跟舅爷爷学画,才学了两个月,看起来就比我画得还要好。表妹如此夸我,实在叫我汗颜。”
秦含真摆摆手,认真地说:“我是实事求是,可没有故意夸大的意思,你这个画就是画得好呀。虽然因为是匆忙画的,显得线条粗,但只要慢慢再画一遍,修改得细一些,那出来的效果绝对不会差!”她想了想,“要不……咱们闲暇时,就一起来干这个吧?我给你帮忙?正好最近我也在学绘画,一些简单的图案,我应该能帮上忙的。说明的文字,我也可以帮忙润色。”
赵陌画这些画,目的只是为了让秦含真能看到他所看到的景致,没想到她会提议说把画全都重新画一遍。他犹豫了一下,就立刻决定要答应下来。能与秦三表妹合力做一件事,而且还是要花费很长时间,用很多心思,才能做好的,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还对秦含真说:“表妹的提议真好,我们就这样做,等画好了,就拿去给舅爷爷、舅奶奶他们看。等日后回了京城,闲时我们还可以将画拿出来,回忆在江南看到的景致。”
秦含真笑道:“那可太好了,不但有画,还有文字,比光听你说可要直观得多。祖母一定会喜欢的!”而只要牛氏喜欢,说想去旅游了,还怕自家祖父会不答应吗?
两人说定了,立刻就行动起来。
先是要择定一幅大图需要用哪些小图拼凑,接着还要重新布局,让赵陌根据回忆,添加细节。又因为秦含真学画,还没学到人物画法,赵陌的人物画学得也很普通,两人就需要偷偷去翻秦柏给的画谱,从那些名家的示范中偷师,私下练习着。因为怕叫秦柏责怪,说他们不务正业,他们也没敢跟长辈们说。
连秦简都不知道,因为他正忙着抄书。
不过,这样偷偷摸摸合力做一件事的感觉,还挺有趣的。秦含真感受到了久违的兴奋,赵陌则觉得日子过得更有意思了。
他们练画、商量的时候,秦含真往往会指着某幅画上的某个小局部去询问赵陌现实中的细节。赵陌一边回忆,一边向她说明,慢慢地,也就把他这一路上经历过的事,全都告诉给秦含真知道了。这一趟旅程,自然不可能全都是有趣而开心的经历,也会有些不太令人高兴的事。赵陌原本并不想让秦家人担心,因此一直没有说,此时却是瞒不住了。
不过,他如今的想法也有些不一样了。他开始觉得,让秦含真更清楚地知道他的经历和想法,似乎……也不是件坏事。因为秦含真难得地常常与他有同样的看法,即使那种看法会让别人觉得有些惊世骇俗,他从不敢轻易告诉别人,可秦含真却总是能与他英雄所见略同。这样的默契,难道不令人欣喜么?
比如他曾经遇见一个好赌而残忍的男人,为了满足自己的赌瘾,竟舍得把亲生儿女卖给人做苦工,就只为了换取几两银子去“翻本”。妻子儿女哭哭啼啼地跪求他不要再赌了,他却一脚将妻子踢伤,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等人间惨剧,叫他又是气愤,又是自伤。他想起自己的经历,再一次认识到,世上并不是所有做父亲的,都会珍爱自己的儿女。总有些什么东西,是会令他舍得用亲生骨肉去换的。
赵陌那时候想,若那个好赌的父亲早点死了,说不定他那一家子反而会过得更好。只是这话说不得,他惟有默默命阿寿送了些银子过去,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