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陌笑着说:“这有什么?若能帮上你的忙,我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过,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呢?方才当着舅爷爷舅奶奶的面,我不好问,如今应该可以说了吧?”
吴少英笑笑,想拿话岔过去,秦含真却坦白地把实情说了出来:“我去跟祖父祖母说,要把梓哥儿改记成庶子,再改个名字,放在江宁老家住几年,等他长大了,京城里的人又不记得他的身世了,再让他回家里去。祖母舍不得,但我和祖父劝了半日,让她明白这是为了梓哥儿的前程着想,如今祖母总算点了头。表舅知道我要做这件事,怕我惹祖父祖母生气,才会想拉上你去打圆场的。”
吴少英惊讶地看了秦含真一眼。虽然他早察觉到外甥女与赵陌关系很好,常在一处读书学画,却没想到秦含真竟然连这种隐秘的家务事,也能跟赵陌坦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些?秦含真竟然如此信任赵陌?
赵陌没有留意到吴少英的神情,他略一思考,就想到了秦含真这么做的用意,笑道:“这样也好,省得总叫人记得梓哥儿的生母是谁。给他换了身份,将来回了京,就算叔叔想要报仇,也找不到他头上。不过我觉得,叔叔未必有那能耐。几年后他是什么处境,还难说得很。”
秦含真抿抿嘴,冷哼了一声:“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赵企图杀叔一事,也就不会有秦平“阵亡”的误会了,何氏再是一肚子坏水,关氏也不至于因为绝望而选择自尽。这家伙后来还为了恶心永嘉侯府,派何氏上门来闹事,害得秦家人身陷流言之中,秦安与梓哥儿被人笑话。这一笔笔的账,她都还记得呢!
赵陌微笑着对秦含真说:“你放心,他蹦哒不了多久的,你等着看戏就好了。”又道,“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跟我开口。表妹与我是什么交情?很不必与我客气。”
秦含真笑了:“那就谢谢赵表哥啦。”
赵陌住在宅子的另一边,与秦含真的院子隔了一个花园。他其实很想拉着秦含真去花园里散个步,赏个月什么的,再多聊一会儿,但吴少英在这里,他多少还需要顾忌一下,便客客气气地向吴少英告了别,又向秦含真笑着道了晚安,方才离去。
秦含真没忘记提醒他多注意脚下。花园里小路不大平整,照明也不足,赵陌身边也没个人提灯笼照路,他只能依靠月色前行,可别摔着了。她站在自个儿院子门前的游廊上,远远看着他安安稳稳地抵达了花园另一边灯光明亮的地方,方才安心地收回了视线。
吴少英还站在她身后,微笑着问她:“含真与辽王世孙很要好呀?”
秦含真嘻嘻笑了笑:“赵表哥对我很关照。我们常在一处作伴,时间长了,交情自然就好啦。”她挽起表舅的手臂,用稍微带点儿撒娇的语气道,“您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遇到什么麻烦事,不敢跟祖父祖母说的,都是寻赵表哥商量去的。他嘴紧得很,从不会对外说我的事。”
吴少英看着她,不由得叹气:“你呀老师对辽王世孙很放心,也没拦着你与他相处,想必自有他老人家的道理。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你,你也一年一年大了,不再是小女孩儿了,需得防着别人说闲话。眼下还罢了,等到了明后年,你就差不多到说亲的年纪了,还是别总跟他在一块儿的好。练字学画都可以在自己房间里做,或是到老师跟前去。有老师在,旁人自然不会多说你什么。”
他顿了一顿,语气有些幽深悠长:“世人对于女子,总是要多苛待些的。即使你问心无愧,也要提防旁人碎嘴。需知道这世上……永远都不缺存了坏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