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蜀王妃急病的消息刚刚传出,宫里的太后就打发内监带了太医来为她看诊。太医看不出蜀王妃到底是得了什么急病,就是脉相比较古怪,也不敢轻易开方。内监回去报告太后,太后便下旨召蜀王幼子赵砚进宫去细问蜀王妃的病情。赵砚这一进宫,就没能再回到蜀王府去。
本来传闻中得了急病,都快要病得死了的蜀王妃这下也顾不得“生病”了,亲自进宫去求太后放儿子出来。太后却说,自己身体有些不适,赵砚这个孙子十分有孝心,知道后就表示要为她跪经祈福,如今正在慈宁宫的小佛堂里呢。有得道高僧说了,这祈福仪式至少也要祈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管用的。赵砚既然一再要求为太后尽孝,太后又怎会不接受晚辈的好意呢?所以蜀王妃不能把儿子接走。
她不但不能把儿子接走,还因为太后“病了”,没精神见她,说的话都是通过宫人传达的,说完后就直接将蜀王妃晾在了慈宁宫门前,见都没肯见她一面。以蜀王妃从前在慈宁宫中的优厚待遇来说,这样的冷淡,她还是头一回经历呢。即使是上回蜀王被皇帝逐回藩地,太后对蜀王妃有些着恼,也不曾让宫人怠慢过她。
蜀王妃在宫中跪了一整日,也没有结果,只能在侍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回了蜀王府。曾经有人觉得太后这般折腾病人,未免太过了些,让蜀王幼子在其生母病重时进宫祈福,也有违仁德,但发现传闻中病重的蜀王妃在宫里跪了一天,还能自己支撑着走路出宫后,他们的那点同情心就没有了。谁还猜不出来,蜀王妃先前是在装病呢?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装病,但没有人喜欢上当受骗的。
蜀王妃回王府后,就“病”得更重了,传闻中都快要死了呢,好象就在等什么似的,一直吊着一口气不肯咽气。但外界已经不再相信这种传闻了,只在私底下八卦,蜀王妃是为了什么,才装病装到这种地步的?
辽王世子赵硕又在宗室长辈们面前抱怨蜀王妃的举动,最过分的是,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对侄儿赵陌做了什么坏事,她却从来没有向赵陌的父亲也就是辽王世子赵硕这位苦主赔礼道歉。即使是碍于辈份,低不下这个头,怎么连派个王府属官来代劳都不肯?
宗室中对蜀王妃的做法也十分不能理解,连带地也影响到了对山阳王妃的观感。山阳王妃根本不知道内情,心里郁闷极了,也觉得堂姐蜀王妃太过小气。要记恨赵硕,那就寻他晦气去呀,跟赵陌一个孩子有什么可计较的?赵陌若有个好歹,还不是便宜了他的后母小王氏?赵硕半点损失都不会有。就算失去了嫡长子,他与小王氏还年轻,早晚会再生出嫡子来的。
从此姐妹俩也疏远了。
巡抚的信中还零零碎碎地提到了京中各大臣勋贵们对于蜀王府与涂家目前处境的反应与评论。黄晋成草草一扫而过,就把信交给了秦柏。秦柏看完后,又还给了黄晋成,开始推测:“蜀王妃到底是想借病躲开宫中的惩处,还是有别的缘故?即使要借着装病,向宫中施压,好逼太后放回赵砚,也犯不着装到这个地步吧?瞧着象是蜀王妃真的快要死了一般。”
黄晋成冷笑了一下:“说不定她真的要死了呢?她与她母亲涂大夫人都是指使甄有利的罪魁祸首,倘若她们二人一直活着,蜀王府与涂家都会受牵连。但如果她们这时候死了,罪名未定,那事情就会到此为止。蜀王父子皆是近支宗室,涂家有太后娘娘撑腰,不可能因为她们二人的妄行,便真个满门抄斩的。只要太子殿下平安返京,皇上大约就只诛首恶而已,不会牵连太广,也不会宣扬开去,败坏宗室皇亲的名声。”
秦柏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
黄晋成又看了看信:“我其实更想知道,蜀王幼子到底是被太后扣下了,还是主动请求留宫的?他是否真的不知道他母亲都做了些什么?即使从前不知道,如今总该知道了吧?他打算怎么办?一直躲在宫里祈福,等事情平息,再出来露脸么?”
秦柏淡淡地道:“就算他心里全都有数,只是装出无辜模样,又能如何?太后明白得很,不会犯糊涂的。眼下我只担心一件事太后传出了生病的消息,太子殿下不知还要几天才能回到宫中?倘若太后病了,他还不露面,只怕不利东宫的传闻就会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