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与薛家女眷在福贵居讨论蜀王的事时,清风馆内,三房众人与王复中、吴少英等也在议论这件事。
王复中虽然今日告了假,并未目睹皇帝发作蜀王的情形,但看起来并不意外:“皇上心里早就有数,不过是碍于物议,又要顾及太后娘娘的脸面,方等到证据齐全才发作罢了。如今蜀王是再难抵赖了。他总是说些忠心的话,仿佛真的一心为皇上与太子着想似的,但做的事却总带着私心。太后娘娘总念着旧日母子情谊,又有蜀王妃从旁说项,因此对他深信不疑。有了今日之事,往后蜀王再想要哄骗太后与皇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吴少英冷笑道:“合该如此。整日里上窜下跳的,没得叫人看了生厌!太子殿下尚在呢,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秦柏微微笑了笑,并未接着讨论这个话题,反而叮嘱起了王复中:“你在御前做事,言行都需得谨慎,务必要小心再小心,不要犯错。我这里,你无须担心什么,没事也不必过来。”他是担心学生会因为与外戚来往而被人非议。
王复中笑道:“老师放心。素日学生再想来看您,知道您的想法,也不敢轻动了。今日学生是问过皇上了,得皇上吩咐,才特地过来为您家里分家做个见证的。说是学生来做见证,其实就是领了皇上的旨意,给您撑腰来了。您不必担心外头的人会说些什么。若学生因为在御前有了些体面,就把恩师都丢在脑后了,那才要叫人说闲话呢。”
秦柏听闻是皇帝命王复中来的,便知道皇帝是有意要帮自己了,暗叹一声,一笑了之。
牛氏高高兴兴地进书房来叫他们:“都出来吃饭吧。说什么说得这样高兴,连饭都顾不上了?”
王复中忙笑着迎上去:“师母,我可有好些年没吃您家的好菜了,心里着实挂念得很。虎嬷嬷的小菜那可是一绝呢!”
牛氏哈哈笑着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还是这么会讨人喜欢。虎家的也记得你爱吃她做的小菜呢,特地备好了一坛子。回头吃完了饭,记得带回去慢慢吃。我记得你老子娘也爱吃这一口来着。”
王复中喜出望外,连忙谢过了。
这顿午饭是分了两桌吃的,男女各一席,但因为梓哥儿年纪还小,所以被抱到祖母牛氏那边去坐了。秦含真陪坐在祖母一侧,好奇地打量了隔壁的王复中几眼,发现他与王复林长得挺象的。明明是堂兄弟,看起来倒象是一个模子出来似的,说是亲兄弟都没人不信。
他们兄弟俩不但长得象,性子也挺象。王复林就是开朗讨喜的性子,王复中年纪比他大好几岁,下巴留了小胡子,看起来稳重些,但脸圆圆的,天生就带着一股讨人喜欢的温和气质,说话也十分风趣。秦含真心想,怪不得皇帝会喜欢重用他呢,既有才华,性情又温和讨喜,还十分懂规矩,这样的人才上哪儿找去?
王复中又提起了自家堂弟王复林:“今年春天去考县试,侥幸让他考中了,只是过程惊险些,家里人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这臭小子也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在考前一天忽然上吐下泄起来。请了大夫来开药,药喝下去虽好了些,但精神总是蔫蔫的,人也有气无力,连提笔写字都难。这样如何去考试?婶娘都急得哭了,劝复林明年再试。复林倒是犯了倔脾气,一定要今年去考。考试的时候,家里人在考场外为他提心吊胆的,他在考场里倒是渐渐好起来了,顺利考完,回到家又喝了两天苦药,才算是痊愈了。”
王复中叹了又叹:“本以为他可以稳夺案首的。结果……能通过已经是运气了,旁的真不敢再肖想。”
他当年考县试与府试时,都是案首,差一点就中了小三元,对堂弟期望高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话说出来,秦平与吴少英都忍不住侧目,秦柏倒是非常淡定,点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倒也不必强求。日后到了秋闱、春闱的时候,让复林多加小心,不要再生病就好了。”
王复中笑着应了是。
王复林丢了县试案首,秦柏只是叹两声,并没有感到遗憾,因为米脂县今年县试的案首是于承枝,而府试、院试的案首都是王复林,于承枝紧随其后,一次第二,一次第三,胡昆成绩略逊色些,但也都通过了。秦柏对这三个学生的成绩都很满意,只不过是王复中为堂弟错过了小三元而惋惜罢了。
王复中又对秦柏说:“复林写信来京城报喜讯,提起他与胡昆、于承枝要入读西安府学,心里有些犹豫。他其实更想到外地游学,最好是到京城来见见世面。学生觉得他来京城也好,老师就在这里,正好能指点他的功课。他那点子学问,考秀才还罢了,到了乡试,定是撑不过去的。”
秦柏想了想:“这事儿你们兄弟俩商量着定吧,我却不好说什么。如今分家已定,我打算要回南边老家祭祖,拜祭一下先人,不定什么时候能回京。”
王复中笑着应下了。他并没有问秦柏南下的事,显然一点儿都不吃惊。倒是吴少英非常惊讶:“老师什么时候出发?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只怕路途辛苦。等您定了出门的日子,千万要告诉学生,学生好收拾了行李过来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