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教导。你是男子汉,应当有自己的主见。”
梓哥儿虽然听不大明白,但还是很郑重地点头:“是,祖父。”
秦含真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祖孙互动,忽然听得门开了,却是浑哥回来了。
浑哥一脸的魂不守舍,手上也没提着热水。虎勇一见就上前扣了他脑门一下:“你这小子跑哪里去了?叫你去要热水,如今老爷和姐儿哥儿连午饭都吃完了,你才回来,难不成是跑到天边去了不成?!”
浑哥怔怔地看着虎勇,嘴唇微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虎勇见他形容古怪,倒把先前那点怨气给抛开了:“到底怎么了?你这是撞客着了?还是谁欺负了你?”
浑哥忽地红了眼圈,不停地摇头,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秦老先生便道:“阿勇,你给他倒碗茶,叫他定定神再说。”
虎勇忙把他拉到屋角的小桌旁坐下,给他倒了碗热茶灌下去。浑哥似乎镇定了些,双眼里头也恢复了些神采。
秦含真跳下地跑过去问他:“浑哥,你怎么啦?”浑哥是张妈独子,张妈又是秦含真的奶娘,她心里对张家母子难免比旁人要亲近几分,此时也颇为关心浑哥的状态。
浑哥醒过神来,深吸了几口气,才哽咽着说:“我……我方才好象看到……看到我爹了!”
浑哥的爹?秦含真心里疑惑,她记得张妈好象是寡妇……噫!怪不得浑哥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来是以为见鬼了!
虎勇也知道张妈的情况,忙问:“你确定么?真是你爹?虽说他出门经商,一去不回,但不是有人传过信回来,说他已经没了么?”张妈心里不大愿意接受这件事,但大家几乎都是默认了。
浑哥哽咽着道:“我也以为我爹是死了,可是方才那人瞧着真的很象……他跟离家那年差不多模样,就是胡子长了些,身上穿得很体面,看起来好象很有钱。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远远地跟在他后面,瞧见他走进了一间大铺子。我向路人打听过,说他就是那铺子的老板,做的是皮货生意。我爹当年就是贩皮货的……”
这下连虎勇也有些半信半疑了:“难不成真是他?不过他离家的时候,你年纪还小,不会认错吧?”
浑哥摇头,十分确定地说:“不会认错,那可是我亲爹!”
浑哥与张妈母子俩原本并不是秦家奴仆,也不是秦家的佃农,而是住在米脂县城里的人家。浑哥父亲张万全是小生意人,主要买卖皮货,平日里也是走南闯北的。那年浑哥四五岁大,张妈又怀孕了,张万全却得了一桩好买卖,要出一趟远门。若是能顺利做成生意,少说也有几百两的利润,足够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两年里吃香喝辣的。
张万全想着长子年岁渐长,也该找地方读书开蒙了,小的那个出生后,还得要小心照看两年,家里又还有老母卧病,正需要钱请医抓药,所以就丢下这一大家子,出门去了。
谁知他却一去不回,家里老母病重。为了给婆婆治病,张妈变卖了家中值钱的东西,还是没能挽回婆婆性命,反而还欠了不少债。她操劳过度,早产下一个女孩儿,还没满月就夭折了。债主却在这时候上门催债,把张家房子给占了去。
张妈母子俩无家可归,正巧秦家大奶奶关氏生了个女儿,要找一个奶娘,张妈听说后便带着儿子投入秦家门下。虽说要暂时与人为仆,比不得从前逍遥自在,但她母子二人多年来衣食无忧,儿子浑哥还能跟着秦老先生这么一位名师读书,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丈夫失踪一年后,曾有与他同行离乡的商人回到县城里,给张妈捎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说他坐船的时候,不幸落水身亡,尸骨已经葬在外乡。张妈心中虽然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心里却已经隐隐默认了这一点。只想着把儿子浑哥拉扯长大,日后离开秦家,出人头地,攒些路费,就去找回丈夫遗骨,送回米脂安葬。
谁会想到,浑哥会在离米脂千里之遥的大同,遇见自己那位原以为早已死去多年的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