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对方很有可能把那白衣少年给再度非法禁锢了。也许他们是在坐车前来秦家的路上,发现了逃跑中的白衣少年,把人抓住,顺道带到秦家门口来的,一会儿他们回温家时,还得把人一起带回去。她得弄清楚这温家小少爷的来意才行。如果不是好人,就给祖父、二叔捎个信,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把这个少年救出来。
想到这里,秦含真也顺着对方的口风转移了话题:“你们小少爷是谁呀?他为什么来拜访我祖父?”
“原来秦姑娘是秦三老爷的孙女儿。”马车右后方那位笑道,“说起来,咱们家小少爷跟秦三老爷也算是亲戚呢。我们家姑太太嫁进了辽王府,辽王殿下与姑娘的姑祖父可不正是亲兄弟么?”这是在外头,他用了含蓄的说法,用“姑祖父”指代当今圣上。
秦含真挑了挑眉,猜到这温家小少爷是什么身份了:“你们家小少爷知道我祖父是谁,所以才来的?”
马车左前方那位忙道:“这是一层,还有一层,我们小少爷的亲外祖父唐老爷,与秦三老爷也是多年的故交了。听闻秦三老爷来了大同,小少爷记起唐老爷生前的嘱咐,便特地过来拜访。”
“唐老爷?”秦含真眨了眨眼,“我不知道这件事,我祖父没有来过大同。”
对方说:“不是在大同认识的,是在京里。”他顿了一顿,“唐老爷就是辽王府前头那位王妃的亲哥哥,都是亲戚呢。”
慢着……唐老爷的妹子是辽王原配王妃,生了辽王的长子,辽王长子娶了温家的女儿,温家女儿的哥哥娶的又是唐老爷的闺女吗?真复杂啊……
没想到温家跟辽王府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许也能解释温家一个富商人家的女儿为什么能嫁给辽王的嫡长子为妻了。不过,照金象的说法,目前辽王府里是继妃一系得势。温家只跟辽王府元妃一系密切相关,没多少嚣张的本钱呀。
秦含真抿了抿唇,故意对温家的人说:“我祖父都离开京城超过三十年了。以前的故交,都断了联系呢。没想到他还有一位老朋友在大同。我二叔来了这里快十年,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几句话说得温家三个随从都有些脸红。听起来就象是他家主人对唐老爷的故交秦三老爷漠不关心,直到听说他要去京城承恩侯府,路过大同,才上赶着来拜访……尤其是他们三人都是温家小少爷的心腹,私下也清楚小主人今日来意,越发感到心虚。
马车右后方那位有些讪讪地说:“先前我们小少爷虽见过秦百户,但并没有私下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的家世,否则,早就该上门拜访了。如今也是因为听到了外头的传言,知道姑娘的祖父是从前永嘉侯府的子弟,正是唐老爷的故交。可惜唐老爷去世已有十年,否则今日便能与故友相会了。”
秦含真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十年前去世的外祖父生前二十年没见过的旧友,对温家小少爷来说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如果不是有侯府的招牌撑着,他真的会特地跑来一趟?
秦含真也不跟他们说话,只看了看天边:“呀,好晚了呢,太阳都快下山了,时间过得好快呀。转眼就快要吃晚饭了呢。”
温家的三个随从都露出了讪讪的表情。是啊,都这么晚了,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好再耽搁下去的,总不能在别人家吃晚饭吧?本来仓促上门拜访,就有些失礼了,要是还要在别人家里蹭饭,那就更……
马车里忽然传出了一声轻轻的哧笑。虽然很轻,但足以让马车外头站着的五个人听清楚了。门房下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车夫变了脸色,回头也不是,不回头也不是,心里直想喊祖宗。秦含真已经叫出声来了:“车里真有人!”
左前方那位忙道:“姑娘听错了,方才是我在笑。”可惜右后方那位也同时喊出这句话,顿时露了馅。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还是马车里的人打破了僵局。他掀起帘子一角,与秦含真打了个照面,原本冷冰冰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温柔轻笑来,眉眼弯弯,整个人的气质一变,仿佛冰雪融化成了热水,暖得人脸颊生绯:“小妹妹绕了半天圈子,其实是在担心我吧?你放心,我没事。这些人是我亲人,不会害我的。”
秦含真讶然,见他手上没有戴镣铐,又一副闲适模样,才知道自己确实是误会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小脸一红,匆匆说一句:“你没事就好。”转身就往门里跑了。
车夫回头看向少年:“表少爷,这……”
“无妨。”那少年收了笑容,淡淡地说,“若是信不过秦家人,我也没必要来这一趟。”
三名随从尽皆默然,心里都在担忧。不知道小少爷在宅子里头是否已经把事情跟秦三老爷说清楚了,秦三老爷又肯不肯帮忙救助表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