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今日西阳郡公宇文温受邀赴宴,安吐罗安排了一场丰盛的歌舞酒席,招待这位大主顾,以及一众随行人员,觥筹交错之际,厅堂中间正在表演的是柘枝舞。
鼓声响起,一名身着五彩锦袍的柘枝伎上场表演,她头戴胡帽足穿锦靴,帽上有金铃,腰系饰银腰带,随着鼓点声起舞。
舞姿变化丰富,既刚健明快,又婀娜俏丽。舞袖时而低垂,时而翘起,随着柘枝伎的踏舞,佩带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柘枝伎为胡女,旋转起来刚健婀娜兼而有之,时不时眉目传情,一双眼睛摄人心魄,让一旁观看的田益龙有些坐立不安。
如何,是否不敢和舞伎对视?周法明低声笑道,见着田益龙尴尬的点点头,他侧过身来拍拍对方肩膀:当年我在长安,第一次看这柘枝舞时也颇为尴尬。
长安也有柘枝舞么?田益龙问道,他成日里听宇文温说长安如何如何,甚至要比这繁华的邺城还要好上那么几分,又听周法明提起便来了兴趣
那是自然,长安酒肆的西域风情不亚于邺城,沽酒胡女的万般风情...啧啧,其实邺城酒肆也有胡姬表演,只是我等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罢了。
那这什么柘枝舞在建康有么?
没,江南歌舞又是另外一种风情,有空带你去见识一下。周法明笑道,不过想起当前局势,他补充一句:啊,那也不知何时才能去了。
鼓声渐小,柘枝伎舞毕之后行礼,对着上首的宇文温莞尔一笑,随后一步三摇的退场,宇文温笑着对坐在身边的安吐罗说道:安掌柜的柘枝伎不错,颇有长安乐坊的水准。
郡公好眼力,此伎便是安某从长安乐坊带来的。
安掌柜好雅致,本公在山南,许久没见柘枝舞了,如今再观颇为感慨呐...来,干杯!
双方碰杯之后一饮而尽,一名女子上前为宇文温和安吐罗斟酒,其人深目高鼻,为安吐罗之妻康氏,亦为粟特人,今日安吐罗在府里设下酒宴,夫妻俩齐上阵招待贵客。
贵客指的当然是宇文温,这位西阳郡公身份不低,又是大周宗室,若以正式场合来说,区区粟特胡商安吐罗没资格和宇文温同坐。
正所谓士农工商,商人的身份很低,在各国都是特意压制的对象,但国民生计又离不开商人,尤其这权贵们挥金如土竞相斗富的时代,更需要商人为他们赚钱,解决奢侈生活的开销问题。
所以实际上商人的地位起伏不定,寻常做小买卖的商人其地位自然卑微,但是和权贵高门大姓纠缠在一起的豪商又是另一种地位,即便他本人上不了台面,但怎么着都得给其身后靠山一个面子。
如今宇文温正是以私人身份,按着商业合作的由头,到好友安吐罗府里做客,所以也带了周法明田益龙来蹭酒,主簿郑通则留在使邸和学霸刘焯讨论‘邪门歪道’。
宇文温,例如黄衣人什么的...
郡公说笑了,我们粟特人做买卖,讲的就是诚信。安吐罗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隋军的戎服便是黄色。
上次本公的人在长安买紫花苜蓿种子,那几个傻瓜回来后一种发现货不对板,就是给胡商骗了,还嚷嚷着要回长安找人拼命,安掌柜怎么看?
此种行径着实可恶,那胡商定然不是粟特商人!安吐罗义正辞严的表态,郡公如若需要,安某让家里人立刻在长安查一查,看看是哪家奸商所为,给郡公一个交代!
罢了罢了,正所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嘛...
好诗,郡公好文采啊!
是这样么?啊哈哈哈哈哈!宇文温开启放浪形骸模式,又和安吐罗碰了几杯酒。
郡公,再下来是双人柘枝舞,这可是刚排练好的。
是么?那可得大饱眼福了!
安府内欢乐在继续,而府邸大门外也不冷清,几个路人走在街道上经过安府大门,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门外停着的车驾,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去,消失在前方路口。
头领,要跟上去么?
不用,无非是来确认郎君行踪罢了。张\定发淡淡的说道,他如今正和几个护卫,在安府对面一处民宅内,借着潜望镜从墙边向外观察着,那几人的动静都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席府派来的这几个也不怎么样嘛,东张西望的样子,谁都知道是眼线。一名护卫笑道,他手上也有个潜望镜,将外面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们去刺探席府时也得小心,谁知道有没有暴露行踪。
头领放心,有这潜望镜在,席府的人哪里察觉得出来。
那你们就离死不远了,永远不要低估对手!张\定发低声呵斥着,刀头舔血的生活,是没有什么十足把握可言,任何一个细小的变故,都会导致局面逆转,丢了性命。
见着几个护卫点头,他收回潜望镜,开始布置接下来的分工,这个院子,已经被他们提前租下来以供过夜之用。
前几日安吐罗送来请柬,要在府里设宴招待宇文温,因为安排有各种歌舞表演,耗时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