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晏的性子,最是个等不得的,当天晚上就找慕容葳蕤拿来了卷宗。慕容葳蕤见她反正已经知道了,也就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第二天,众人才进了昭雪寺,巡城御史便哭丧着脸找上门来。城门外居然又发现了一个死尸,而且,尸体旁边,又有“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苏晏晏立刻就带着人过去了。这次巡城司留上了心,只找人围了起来,没有破坏现场。
这个人死在土地庙旁边,仍旧是当胸一剑,也仍旧没留下多少血,但他身周都是青石板,看不到脚印。
苏晏晏示意苗星仁往外边找找,这才带着霍迟,一步步走到了死者身边。
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显然是对方按着尸体撕衣服时留下的,苏晏晏先把掌印拓了下来,然后低声跟霍迟道:“去拓字,尺寸记清楚,比如离地多少,每个字间隔多少,最上面多高,多宽,所有的都记下来。”
霍迟虽不知何意,仍旧急应了,拿着白布去了。
陈司务在旁边画着尸体的姿势,苏晏晏仔细看了看尸体周围,才道:“抬走。”
昭雪寺的人飞也似的上前,把人抬到新制的担架上,放进马车,运回了昭雪寺。昭雪寺本来就单独建了停尸间和验尸房,解剖床之类的各种设施弄的十分齐全,之前那具尸体还停在旁边,床周围放着几盆冰。
苏晏晏一看这个架势,就比较满意,点了点头,跟霍迟穿戴好了,过去验尸。
从尸体骨骼和肌肉状况来看,这人也是个武师。尸体的尸斑集中在身体下方,已经固定,指压不褪色,角膜混浊加重,瞳孔可见,表面有小皱褶,全身肌肉强硬。推断死亡时间是九个时辰以上,也就是说,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
死者颜面部及四肢皮肤紫绀,眼球结膜及口腔黏膜有散在的针尖大小出血点,轻度口鼻歪斜,鼻腔粘有极少量的棉状纤维。指甲里也有少量棉状纤维。
死者未穿外衣,内衣正面有喷溅状血迹,四周十分均匀,看上去,死者应该是在仰躺的情形下被刺中的,但死者面目上却没有血迹。
苏晏晏一边验,一边低声给他们讲解:“死者的真正死因,是死于窒息,应该被人用棉被捂死的,而在死之前,死者就被点了穴,所以挣扎很轻微。除此之外,还有这当胸一剑,伤口有濒死反应,也就是说,是在死者刚刚咽气的时候,就被刺了这一剑。”
慕容葳蕤道:“为什么人都死了,还要再刺一剑?为了混淆视听?”
苏晏晏摇了下头:“有两个地方需要注意,第一,死者面部没有血迹,但相对离伤口较远的头发上却有。这就证明,凶手当时刺这一剑的时候,用帕子之类的东西遮住了死者面目……我刚才说过,他是在死者刚死的时候,就刺出了这一剑,而头发上血迹均匀,也就是说,这个帕子是平着盖的。捂死死者的,是棉被之类大而柔软的物体,她为何弃而不用,特意用了帕子?而在这么紧急的情形下,还能想到盖住死者面目?”
她顿了一下,“遮盖死者面目,常发生于熟人,一般是出于愧疚,或者怕死者认出来……我觉得杀他的是他的熟人。”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点,在捂死之后,再刺出一剑,有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但我觉得,这次这个,更像一种加固行为,加固行为,其实就是为了确保杀人成功而实施的一种行为,说白了就是唯恐其不死,所以在杀人之后附加的行为,例如打死之后又扼颈之类。这种情形,一般也多发于熟人,也可能是女人做案,或者说,凶手弱于死者的情形下。”
“为什么说这是一种加固行为呢?”她示意霍迟和慕容葳蕤靠近些:“你们仔细看看这血迹,其实有交错喷溅的现象,而在第二次喷溅的时候,之前的那一次,已经完全晕开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慕容葳蕤想了一下:“刺入时,还有拔出时?两次喷溅?”
“对,而且这个人在剑刺入之后,一定停留了很久,至少半刻钟左右,才拔出了剑……他刺的位置如此准,显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为什么要停留这么久?所以我认为他是认识死者的,而且应该很熟,中间有一个思想挣扎的过程。”
慕容葳蕤两人都有些震惊,仔仔细细的研究衣服上的血迹,那陈司务也靠过来,在本子上画出这种两次喷溅的情形。
苏晏晏直到他们都看完了,才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佐证,你们不觉得,这死者被弃尸之后,姿势过于端正了么?如果是被随意扔在地上,姿势哪会这样?手、脚都是刻意摆放过的,连头发都被整理了,顺在身体两边……所以我在想,杀他的除了是熟人,应该很可能是个女人。可按在尸体身上的掌印很大,所以有可能对方不止一个人。”
“对啊!”慕容葳蕤道:“还有一点,死者没穿外衣,还是在床上被弄死的,更可能是女人了!”
苏晏晏点了点头:“对,这一点也可以做为参考。”
她又仔细看了一圈,看没什么了,才道:“解剖看看吧。”
她仍是一边解